“在最东面的走廊尽头,”向北皱起眉来,“还需要路过四个扶梯,六个休息区。”
“你还行吗?”江辞冲宴云楼昂了昂下巴,“前面还有的跑呢。”
“我没事,但是看起来他快不行了。”宴云楼指指杜雨桓,“要不我来带他吧,你手劲太大了。”
江辞低头去看,果然杜雨桓被他捂的呼吸不畅,憋的都快翻白眼了。
“老大!跑!跑!跑!”休息区有三个岔口,向南从身后跑过来,大声招呼他们。
抬眼间远远的已经涌过来一小队安保,几个人沿着墙根朝员工通道跑过去,精疲力尽地刚推开门,电梯门打开,呼啦啦往外跳出来五六个配枪的保安。
“后退!”江辞大喊,“走扶梯!”
领头的保安是个鹰鼻子洋眼的外国人,壮的跟巨石强森一样,但张口却是极其标准的中国话,“江先生,请把二少爷交给我。”
身后赶来的安保在驱散顾客,江辞量他们现在不敢开枪,无论是惊了顾客,误伤了杜雨桓还是他,他们都要担责任的。
“叫你们杜总来跟我谈,”江辞且退且说,“二少爷刚才还说要跟我共度春宵,如果杜总不来,我不介意把二少爷接到大陆去坐坐。”
宴云楼猛地头来。
二少爷听了这句话气得直冒汗,嘴里呜呜呜地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抱歉,杜总不在澳门,没法跟您碰面。”
“好吧,那没什么可谈的,我们就打道回府了。”江辞拎个包一样把杜雨桓拎在手上,他一抬手,二少爷就发出吸冷气的声音,害得领头那保镖总担心他会就这么断了气。
其实这趟来澳门江辞只带了向北和向南两个人,只不过杜家的保镖是不会相信他们毫无准备的,几个人顺着扶梯往下跑,江辞看见那“巨石强森”按着耳麦说了一句什么,接着神色非常恭敬严肃地点了点头。
江辞转头跟向北说,“杜正桓要来,去楼上找个包厢……”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巨石强森”朝江辞开了第一枪,子弹射在他脚下,镶嵌进铝合金里。江辞眯了眯眼睛,把杜雨桓挡在自己身前,抬手,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击落,玻璃四散,劈头盖脸地直直砸在那群保镖身上。
“起来!拿好枪!跟我追!”“巨石强森”伸手把自己身边的小保镖拽起来,一马当先地对着扶梯冲过去。
身后枪响连连,江辞推了宴云楼一把,“跑啊,麻溜儿的!”
向北和向南在前面开道,江辞殿后,把宴云楼围在中间,从扶梯拐到走廊上,身后追击的人从一队增加到了两队,向南熟练地打碎了身后的橱窗玻璃,宴云楼一边跑一边心里疑惑,对方已经动了杀机,但江辞看上去并不想要伤害对方,几次开枪也只是为了延缓他们的追击——那江辞这次匆忙赶来澳门,甚至不惜挟持这个身份不低的二少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想三想四了,因为迎面又出现了一支保镖小队,四楼会所的走廊迷宫一样复杂,前有狼后有虎,且狼虎都毫不吝啬子弹,这让宴云楼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四人带着软绵绵的杜雨桓跑到四楼楼梯间里,宴云楼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执着于到六楼的客房去,但是他们在楼梯间里遇到了第一次正面交锋,这个巡逻小队是赌场里的保安,身上只配电棍不配枪,向北和向南的身手都是百里挑一,他俩噼里啪啦在后面打,江辞带着杜雨桓哼哧哼哧爬楼梯,宴云楼留了个心眼,有一个算一个把地上的电棍都捡起来了。
这场打斗拖慢了他们爬楼梯的进度,所以很快就被身后轻装行健的保镖追上了,江辞从杜雨桓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照着上面的房号一间间找过去,左转拐入一条长廊,迎面而来就是“巨石强森”领头的一队保镖。
江辞眼看着他举起手枪来,千钧一发之际,将杜雨桓盾牌一样挡在宴云楼前面,手里两根电棍唰唰甩过去,兜头打破了两个坚硬的脑壳。
但子弹更快,看得出他们得了命令,可以对江辞开枪,但瞄准的目标显然不是要害。另一把枪的目标显然就没这么好运了,宴云楼毫无准备,整个人被杜雨桓的重量压的后退两步,他面前的向北站在江辞身后,只有向南和江辞一样暴露在空气中。
子弹射过来的瞬间一切都非常混乱,向北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但这一刻他感觉被分裂成了两半,整颗心像是拔河一般被左右撕扯。但这种为难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疾步将江辞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去,他在嘈乱的杂音里清晰地听见了向南的痛吟,总是带着笑意的、混杂着一点少年音的、属于向南的声音,时常叽叽喳喳地散落在自己的肩头,赶也赶不走地紧跟在自己身后,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北哥”,闹脾气的时候叫他“小北北”,那样熟悉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拉长放大,发出他完全不熟悉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