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楼去哪儿了?”江辞问阿珠。他昨夜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搂住,身体连手脚都被人禁锢,勒得他仿佛骨骼都发出磕碰的痛响,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耳边似是有呼出的热气,弄的人心里发痒,又有湿热的东西在皮肤上滑过,一寸一寸地,分毫不落的,像是大型猛兽的舌头,又或者是无脊椎动物的粘液。
这个人不做他想,一定是宴云楼。
变态!
江辞很想睁开眼,但眼皮十分沉重,无论如何无法清醒,大概食物或者水中被加入了什么安定成分,不然这根本不是他平时的睡眠质量。
“宴先生……”阿珠说话有些结巴,大概是先天加后天,她抬起头来偷看一眼江辞,胖乎乎的脸颊“腾”的染上红晕,于是又不好意思地很快低下头去,“宴先生出、出岛了,但是说过今、今晚会回来。”
江辞舒了一口气,他不是总在岛上,这说明会有船舶往返;今晚就能回来,那这岛离大陆应该不算太远……
“你好像很紧张,”江辞看着阿珠,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为什么?抬起头来看着我。”
阿珠整张脸都涨红了,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发抖,但慢慢地,慢慢地把脸抬起来了。
她注意到江辞的眼睛,漆黑如墨一般,似无底的深洞,渐渐地把人的灵魂都吸入进去。他现在有些太苍白了,所以削弱了身上埋得很深的阴鸷,更显得人英俊,有点孱弱的英俊,极致的反差感,激起人强烈的保护欲。
阿珠慌忙又将头低下了,“不,不是紧张,是宴先生说,不能多、多看您。”
“别听他的,他有病,”江辞嗤笑一声,“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的眼睛往哪儿看?他这么爱监视人怎么不去当监控摄像头?”
“噗嗤。”阿珠也笑出了声,“江先生,您、您说话真有趣。”
“岛上这么无聊,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看电视都只有影碟,不说笑话岂不是像坐牢。”江辞笑道,“哎你们那里有扑克吗?麻将也行,晚上我们可以凑一起打牌。”
“我们那里也没有的,”阿珠抱歉地摇摇头,讲话一字一顿的,“如果您需要的话,下次采买我、我可以打报告,让他们一起给送来。但是我,不会、不会打麻将,扑克,也打得不好。”
“没关系,”江辞很好说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很好学的,下次我教你。”
“谢谢、谢谢江先生。”
“客气,”江辞说,“怎么也得凑够四个人,你姐姐会玩吗?戴医生应该不指望了,还有个厨师是吧,我现在下不去,你一会儿帮我问问他。”
“我姐姐不爱玩这些,李师傅、李师傅也没见他玩过,要是一定要凑、凑够四个人的话,还有保安队的金队长,他、他很喜欢玩这些东西……”
“哦?是吗?”江辞语气放缓,不动声色地谆谆善诱,“难得在这里还能碰到同好?他平时玩什么?”
“就是线上的,麻、麻将和纸牌,他们保安队的一起,玩赢钱的,金队长很、很厉害。”
“哦,”江辞点点头,“其他人呢?你,我,加上金队长,一共才只有三个人。”
“保安队的三个人,除了小黄之外,金队长和阿来好、好像都玩的……”
“咚咚”,门敲响了,阿珍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阿珠的话,“江先生,酸辣汤好了,我给您端进来。”
江辞转头去看,阿珠已经闭上了嘴。
啧,真可惜。
江辞已经在二十多平的起居室搜索几圈,没有找到任何监视设备,这令他微微放下心来。
下午他窝在沙发里看影片,看了两部艺术片,竟然没有睡着,可见他很有潜力,以后可以往艺术家的方向发展;隔壁是书房,听说提前运来不少书,江辞让阿珠给他搬了一些过来,自然、历史、语言、历史……种类跨度之大令人咋舌;他还看了一会儿海,海面单调且无趣,但他看了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珍大概是照宴云楼吩咐来监视他的,所以他适时踢飞几个凳子,再骂几句脏话,弄出一点不大不小的响动,等阿珍敲门进来查看,他就做出一副仍旧气愤难忍的表情来,等她事无巨细地报告给宴云楼——演戏嘛,他的老本行。
宴云楼当天晚上果然回来了,洗了手先来看江辞,问他今天做了什么,饭吃的好不好,觉睡得好不好。江辞烦他烦得要死,但是地板上散落着光盘和书本,他生气起来也精力旺盛,一切都一目了然。
他的情绪反复无常,十分符合他从自由鸟到阶下囚的人设,一会儿对着宴云楼横眉冷对,仿佛看他一眼都要心肌梗塞,气累了又神色恹恹地跟他提要求,说要烟,要酒,还要某某牌子的糖果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