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他并非是蠢人,自然知晓自己的下场如何。
为今之计,只有抓住仅剩的些许亲情,为还要继续活着的人尽量争取。
秦毅澍亦是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朕会下旨,将越王妃和世子贬为庶人,终身囚禁越王府,一应衣食不缺,却不得出越王府半步。」
不能出王府半步,便意味着秦霈鸣往后不能娶妻,越王一脉往后便是彻底消失。
但此时,已是顾不得那么长远。
他在意的人,能多活一日,便算一日。
「谢皇上。」秦凌澍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来人!」
秦毅澍一声令下,明海带着侍卫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越王秦凌澍,谋朝篡位,罪不容诛,削王爵之位,下天牢,三日后午时问斩。」秦毅澍道。
「是。」侍卫走上前,要拖秦凌澍往外走。
「我自己走!」秦凌澍甩开那些侍卫的手,自顾自地挣扎站了起来,抬脚缓步往外走。
最后一次从这崇阳殿走出来,他要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地走。
哪怕他是一个奸臣,是一个意图谋反夺位之人,但他到底是从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越王爷。
第495章 历练
他要有自己的体面。
最后的体面。
而侍卫见皇上并不出言制止,只快步跟着秦凌澍一并出了崇阳殿。
缓步而出,慢慢前行。
秦凌澍觉得今日他自己要走的路十分长,比秦毅澍登基那日,他跟随百官一并前去叩拜的路还要长。
这段时日接连下的两场雪都不曾融化完全,即便是此时崇阳殿前已经将雪尽数都打扫干净,铺地的青砖缝隙中仍旧残留着一些雪水。
那些雪水被夜晚的寒意彻底冰冻了起来,形成薄薄的冰,走在上面时,有细微的咯吱声。
秦凌澍并不能察觉到这细碎的声响,只知道走的时候,路有些滑。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仿佛这条路的两侧是万丈深渊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秦凌澍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察觉他并未走出多远,崇阳殿上高悬的牌匾仍旧清晰可见。
东方晨光微熹,第一缕阳光洒在了崇阳殿的面前,照耀在那匾额上,使得崇阳殿三个字熠熠生辉。
那样的光芒刺的秦凌澍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急忙低下了头。
在顿了顿后,秦凌澍这才接着回转了身,跟着侍卫往天牢而去。
日光透过窗格洒进了重阳殿内。
闪耀的烛火,白黄的日光,使得崇阳殿内显得暖意十足。
秦毅澍坐在龙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明海走上前,「皇上……」
秦毅澍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宣太子,安国公,贺严修,平安郡君,苏文宣等人上殿。」
这是要论功行赏了。
明海会意,应声之后急忙吩咐人到一旁的偏殿前去通传。
一盏茶的功夫后,几个人依次到了大殿,叩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秦毅澍抬手,待众人皆是站定后,这才朗声道,「此次之事,诸位辛苦了。」
「安国公耳目极通,早早发觉越王狼子野心,避免了朝廷的一场灾祸,着赏赐安国公黄金千两,封甄悦为和安县主,和安县主近日在宫中与公主们一同读书,深受公主们和夫子们的喜爱,太后更是赞不绝口,特许和安县主随意出入宫苑,不必次次上报。」
安国公为官多年,甄家亦是名门世家,无论是权势也好,金银也罢,无论赏赐的再多,安国公都不会看在眼中。
但甄悦是安国公最疼爱的孙女,为其封赏县主,便注定她往后论及婚嫁之时能够高人一等,并非是寻常需要仰仗家庭出身和背景的女子。
且甄悦小小年纪便被封为县主,又能出入宫苑,时常陪伴公主们和太后,往后亦是能够再行封赏。
此举可谓实打实地投了安国公所好。
而安国公闻言亦是满心欢喜,「多谢皇上,老臣替和安县主谢皇上隆恩。」
「安国公客气。」秦毅澍见其满脸欣喜,脸上亦是挂了一丝笑容,「时候不早,安国公亦是劳累了数日,先行回去歇息吧。」
「是,老臣告退。」安国公躬身行礼,退出了崇阳殿。
「武星雨,此次救驾有功,对江山社稷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赐金银珠宝若干,官复原职,仍为工部郎中,若一年内有建树,可升迁工部侍郎。」
「谢皇上。」武星雨叩拜,略顿了顿后大着胆子开口,「只是,微臣斗胆,有话想说。」
「但说无妨。」秦毅澍此时十分大方。
「皇上,从前微臣任职工部,不过是被武家驱使,为武家揽财,微臣并不喜工部之事,亦无工部郎中应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