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成长的第一步学会的便是,有些人注定会渐行渐远,适合放在美好回忆里。
……
打车回了家,陈甸甸被拉着进入别墅客厅。
她坐在沙发上,齐昂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在她手背上搓捻,揉好,又仰着头问她:“身上还有哪摔了?”
陈甸甸指了指自己腿跟腰,随后主动捋起裤腿,白皙的小腿上一道很深的青紫色痕迹,甚至皮肉里面见了血,没有刮破,也就淤在里面。
齐昂盯着看了好几秒,骨节攥得泛白,才低下头去给她揉。
男人的骨节修长漂亮,手掌宽厚,从生下来便养尊处优除了拿笔没做过什么事情的缘故,手指比她还要细腻,手劲儿很大,带着韧劲儿灵活地在腿上揉捻。
很疼,陈甸甸小声说:“疼,能不能轻点。”
齐昂头也没抬,放轻了手劲儿。
一边放缓语气,说:“要揉开。”
想了想,又去直接给她拿药涂。
她低垂着眼,看着齐昂完全不介意地半跪在地板上给她上药,她的腿架在矮脚茶几上,他拿着棉签的动作很轻很轻,灯光晕在男人的头顶,周遭寂静的让人心安。
陈甸甸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被人关爱着是很容易察觉到的,不需要你去绞尽脑汁挖掘她爱你的每个理由,从眼睛里,在细枝末节里。
她有一秒的心弦被拨动,看着齐昂低着脸时,漆黑拓下阴影的眼睫与流畅锐利的鼻梁弧线,强制按捺着心里莫名的情绪涌动,掩盖着闪动的眼睫说:“齐昂,如果你是我亲哥就好了。”
那样他就不会离开,齐昂也不会像她爸妈那样对她不管不顾,在她绝望时也永远可以给他发消息求助,不管距离多远,他也永远会跟在她身后了。
不是所有爸妈都对自己的孩子有爱的,但齐昂如果是她亲哥,一定会。
齐昂低垂着眸,手上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她,目光在女孩还没完全退却的眼角红痕上看着,眼底情绪不明:“你把我当成你亲哥,也行。”
他重新低下头,把剩下最后的药水药膏弄了满手,旁边放了好几根用过的棉签。
从上往下的姿态,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男人声音喑哑着,寡淡又落寞地说:“陈甸甸,对不起。”
“嗯?”
陈甸甸把注意力从他五官转移,不懂:“为什么?”
他的脸隐藏在暗影中,摇了摇头没说话。
其实高中如果他硬要去找陈甸甸也不是不行,他只是怄气她不理人,觉得自己像条狗一样围着她打转,她却永远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分了学校好似就要跟他一刀两断了似的,失约,不回消息,找不到人。
他并不是真的舍得,只是陈甸甸的态度,让他觉得她的世界给他关了门。
等少年时代的僵持情绪彻底消散之后,他去学校找她,大学比较自由,他买了漂亮的花,想了一路重归于好的话,却看到她跟男朋友在一起笑的很开心,又不知道怎么上前了。
从小到大齐昂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好似一些能力顺手捏来,可在感情上却过分笨拙又小心翼翼,像是上帝特意为了考验他赋予的短板。
又或是过于喜欢而自乱阵脚。
厨房熬了鸡汤,陈甸甸坐在沙发上让齐昂帮她把电脑从楼上拿下来,窝在沙发上看文件。
香气四溢,齐昂打开冰箱拿酱料准备布置晚餐,一眼看到满满的草莓牛奶盒旁边,放了一个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
他盯着看了两秒,重新合上,给管家发了条消息。
对面回复:【我刚去问了菲佣,说是甸甸做的,估计是想等你回来吃,但是你那天出差了。】
齐昂倏然回眸往沙发上看,腿脚不方便,她的坐姿不像平常那么随意,低着头跟往常一样处理工作,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已经学会了很快自愈,变得过分懂事,不向任何人吐露苦水,那些苦涩感逐渐混入她的血水骨肉中,侵蚀着她的思想神经,让她变得愈发沉默内敛。
他捞起手机给李岩商打了个电话,这个时间,对面正在健身房,接他电话时刚好结束。
“帮我个忙。”
“嗯。”
“你想要什么?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可以。”
那边有些惊讶:“这么大方啊我们齐少爷。”
或许是听到不同寻常的冷冽声音,陈甸甸下意识往这边扫了一眼。
齐昂跟她笔直对视着,掩下眼底的阴冷,情绪淡了不少,跟对面说:“那就把事情做到我满意,我不希望他还能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对面沉默片刻,态度也变得正经,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