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布?这是他的名字么?”
艾斯盘坐在鲸鱼的头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小只,他伸手触摸着鲸鱼头顶众多凹凸不平的伤疤,望向底下的库洛卡斯,“他头上的这些是和海王类打架受的伤么?”
库洛卡斯接过维恩端过来的热汤,捧在手心温暖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听到艾斯的话,他叹了口气,鼻翼间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缕白雾。
“拉布头上的伤,是撞红土大陆时留下的......”
接着,他就和几人说起了这头名为拉布的鲸鱼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不算长,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讲述故事的能力也不算好,但几人还是从这个讲完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实际上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的故事里听出了一丝夹杂着悲伤的遗憾之情。
“人类,还真是一种薄情的生物,任何誓言跟约定在自己的生命与利益面前都脆弱的跟一张白纸一样。”
伊登看着落在黑色船帆上的点点白雪,喃喃自语道。
琉璃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人类么。”
伊登微怔片刻,而后露出一丝苦笑,“对啊,我也是人类。”
随后他看向琉璃,“你们夜兔应该都是一群重情重义的吧,不然你也不会为了你的那位朋友不远万里从外星来到地球。”
“唔......”
琉璃沉思了片刻,“我没怎么接触过其他同族,不过神乐酱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但神威就有点小家子气了,跟我们决裂之前还砍掉了他家秃子老爸的一只手。”
伊登的嘴角直抽,“你对小家子气有什么误解么?砍掉自己亲生父亲的一只手这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吧。”
琉璃茫然的眨了眨双眼,“是么,但是秃子告诉我们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啊,每个家庭的孩子一旦到了叛逆期都会这样,你们人类不是么?”
伊登下意识的把双手背到身后,一脸惊恐的直摇头,“不不不,我们人类才没有这么凶残的叛逆期。”
......
“我觉得拉布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艾斯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在拉布的头顶。
“动物的直觉一向比人类要精准好几倍,如果对方真的是一群从伟大航路逃跑的懦夫,拉布也不会在这里执着的等了五十年。”
“五十年前的伟大航路比现在要危险复杂得多,如果他们没从伟大航路逃跑,且五十年来都杳无音信,多半已经.....”
维恩一脸平静的分析着另外一种可能性。
“如果我是那群人的其中一人......”
艾斯低头轻柔的抚摸着鲸鱼头上遍布狰狞的伤痕。
“知道还有同伴在远方的某处等待着我,我就算是死了,也会一步一步的从地狱里爬回来,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巨大的黑色鲸鱼缓缓昂起头,张着嘴对着天空发出低沉的嘶鸣,这声鸣叫和之前不同,没有了狂暴,只有漫无止境的悲伤与寂寥。比斯佩迪尔号还要大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透明的水痕顺着眼角悄无声音的滑落至海水中。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件早已习惯的事,长久的等待中,他慢慢意识到了那群人或许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他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用脑袋去撞红土大陆,想要再见那些人一面,他不愿承认那群人死在伟大航路这件事,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或许被抛弃了这件事,在他心里,唯一认定的就只有五十年前的那个约定。”
莫奇摘下鼻梁上蒙了一层白雾的眼镜,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低头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你能听懂它的话?”
琉璃惊奇的看着他。
莫奇默默收起手绢,点了点头,“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鲸语。”
琉璃不由得感叹,“大学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大学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奇。
维恩无力吐槽。
琉璃看向旁边的维恩,“我们可以把他一起带出海么?”
不等维恩回答,一旁的阿年就率先摇了摇头,望向拉布的眼中带了些惋惜,“不行,他的身上这些年累积了太多的暗伤,如果不是库洛卡斯先生一直在替他疗伤,他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他已经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维恩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坐在拉布头顶的少年,艾斯正坐在它的头顶悠然自得的钓着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偶尔有几条小鱼上钩就丢进了拉布的嘴里,黑色的鲸鱼半个脑袋浮出水面,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少年。
“拉布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