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走,”
像是怕又从岑暨这儿听见什么嘲讽之语,昌平长公主叮嘱完之后也不去看他的表情,立马就摆手转身往观中走,只留下一句:“我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回来记得提前说,也好接风洗尘。”
他什么时候说办完案后还回来?
岑暨下意识就想否认,然而看着昌平长公主匆忙离去的背影,再想到方才那声久违的“暨儿”,岑暨唇角狠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在他晃神的空档,燕宁已经驱马来到他身侧:“时辰不早了,还得赶路,先走吧。”
“嗯。”
岑暨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翻涌情绪:“走吧。”
...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有人早起劳作为生计奔波,有人却还沉浸在温柔乡鸳鸯锦被翻红浪。
郭府,管家行色匆匆直奔内院,才刚靠近就听见房内传来不堪入耳粗喘娇吟,想也知道只怕战况正酣。
如果可以的话,管家是真不想这个时候来触大人眉头,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想到还在厅中等着的那几位不速之客,管家额头汗如雨下,再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就邦邦敲门,压低嗓子着急喊:“大人,大人,快开门,不好了,出事了——”
不得不说一句“出事”就像迎头泼冷水,足够叫人瞬间萎,很快,屋内动静消失,下一刻,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拉开,一股浓郁且诡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迎上自家大人因被中途打断而显得十分不满怒气森然的目光,不等对方开口,管家急忙就道:“大人,不好了,岑世子带人来了,指名道姓要见您?”
“岑世子?”
郭北崇本来一肚子火,毕竟任谁办事办到一半就被打断都痛快不起来,要不是因为知道管家是他的心腹,若非十分要紧的事绝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话,他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
这会儿听管家说是岑世子来了,郭北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耐烦问:“哪个岑世子。”
“还能是哪个岑世子,”管家擦着头上的冷汗:“自然是昌平长公主之子,临沂侯世子岑暨岑世子。”
“什么?”
听见昌平长公主这一名号,郭北崇几乎是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当年为了讨好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帝胞姐送重礼上五台山,却只换来一句“汝俸禄几何”的嘲讽申饬之语,虽只寥寥几字,却硬是叫郭北崇足足一月夜不能寐,生怕第二天睁眼得到的就是自己被罢官的消息。
没办法,谁让他灰色收入多呢,不查还好,一查准吃不了兜着走。
郭北崇那叫一个悔啊,要早知道昌平长公主这么不给面子,他绝不会巴巴往前凑,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在昌平长公主似乎没有斩尽杀绝继续追究的意思,不过哪怕虚惊一场也给郭北崇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此后几年压根就不敢收受贿赂,并将从前的账目给抹平,就怕昌平长公主哪天心情不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岑世子来做什么?”
昌平长公主的独子,郭北崇倒也有所耳闻,据说脾气不怎么好,但十分得陛下信重,年初的时候才刚封了提刑官,各州府都有收到公文。
听说前些日子隔壁并州出了桩灭门案,就是这岑世子带人去查的,只是人不是在并州么,怎么好端端的往他归元府来了,就算是去看昌平长公主也不顺路啊。
郭北崇心中一跳,直觉怕是不妙。
“不知道,岑世子并未说明来意,只说要见您。”管家摇头。
郭北崇拧起眉,又问:“来了几个人?”
“加上护卫,差不多得有近二十个,”管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其中有个姑娘。”
“姑娘?”
郭北崇眉头拧得更紧,还是想不通这位岑世子怎么会突然上门,他跟岑世子又没有私交,可若不是私交,那就只能是为公事来了,岑世子是陛下亲封提刑官,管的自然是跟刑狱相关的事,难不成是为案子而来?
郭北崇脑中隐隐有念头闪过,只是还未等他捕捉,管家就已低声催促起来:“大人,您还是先去见见岑世子吧,这会儿人都在前厅等着呢,而且...”管家犹豫提醒:“老奴看岑世子那架势,只怕来者不善,您得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