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燕宁脸色越来越黑, 似乎下一刻就会拍案而起, 岑暨唇角微抿,突然一扫宁死不屈强硬姿态,目中流露出哀戚:“你难道真就这么讨厌我么?”
燕宁:“?”
燕宁本来被岑暨这副油盐不进犟驴模样气得不轻,正撸起袖子准备跟他好好探讨一番做人“哲理”,结果就听见他突然来这么一句,燕宁一噎,拢眉狐疑:“什么?”
“阿宁,你知道的,我心悦你。”
岑暨抬眼紧盯燕宁, 一向清隽矜傲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笑意:“可我却不知道你待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我也会患得患失, 害怕眨眼的功夫你就会消失不见,或是彻底与我划开界限, 我想唤你一声宁宁, 也无非是想证明我在你心中或许是有那么一点份量罢了。”
不同于以往死要面子活受罪桀骜模样,这是岑暨头一次大方袒露心中不安彷徨。
他定定看着燕宁,眼眸像夜空的星子,是平和询问, 又像是隐晦哀恳:“阿宁,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 我与旁人到底有没有不同,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燕宁被岑暨突如其来的直抒胸臆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欲出口的国骂都给憋了回去。
对上他隐含希冀的目光,燕宁莫名心慌,几乎条件反射性就想回当然是有不同——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就像指纹具有特殊性,至于原因,还得从基因组成序列说起,也正是有这种差异的存在,脱氧核糖酸鉴定技术才会广泛应用于刑侦领域,成为破案的一大重要辅助手段...
但显然,过于专业的回答并非这一问题的最优解,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岑暨应该是会被气死的吧?
也就是在燕宁迟疑的这一瞬,岑暨像是得到了眸中暗示,原本还隐有亮光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了下去,就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声音苦涩至极:“我就知道,终究是我奢求。”
将岑暨毫不掩饰受伤之色尽收眼底,再听他嘲弄自语说什么“原是他不配”,燕宁感觉心中某处仿佛被人狠攥了一下,难以言喻的酸涩无措一齐涌了上来,她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摇头:“不是,我...”
“可是阿宁,我还是喜欢怎么办?”
燕宁安抚之语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纵然是奢求,我也想求一求。”
燕宁还没反应过来,就突觉腿上一重,她愕然垂眸看去,就见岑暨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地,脑袋轻抵在她膝头,这是一个全然臣服的姿态。
在燕宁呆滞目光中,岑暨下巴轻蹭,就像是毛绒绒的大狗在找主人撒娇,而后仰头,黑如曜石的眸子泛着盈盈碎波,懵懂纯惑却又满含柔情,他说:“阿宁,我都听你的,求你怜一怜我,好不好?”
燕宁:“!”
瞳孔震惊!!!
万没想到岑暨会如此行事,燕宁整个人都快傻了。
膝盖上的热意源源不断传来,哪怕隔了衣裳似乎都还能感觉到有温热鼻息喷洒,特别是当祈求怜惜的话一出,燕宁脑子瞬间成浆糊。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千个炮仗捆在一起然后“咻”地一声同时炸响,总而言之就很炸裂,她已经来不及分辨他到底是故意卖惨还是真情流露,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你干嘛?赶紧给我起来!”
燕宁惊慌失措低吼,拽着岑暨衣领试图让他起身,但女子与男子力气本就存在天然差,更何况还是在后者本就不情愿的情况下。
混乱中又被踹了一脚,岑暨抿唇,干脆摁住燕宁双腿,目露哀切:“阿宁,你能不能别推开我?”
岑暨此时模样只能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束好的头发垂下来一缕,如玉面庞通红一片,细看还多了两道指痕。
就连原本一丝不苟的衣领都被拽开,露出同样绯红的脖颈,全然看不出往日矜傲出尘凛然不可侵模样,倒像是才遭蹂|躏的小倌儿,给人一种可以随意搓扁揉圆为所欲为的错觉。
岑暨心中其实也臊地不行,不论是说什么“怜一怜我”还是单膝下跪抱大腿的行为,对一向矜傲自持的岑世子来说都是开天辟地都一回,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脚趾都快将鞋底给扣出洞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他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尽管是有故意的成分在,但七分真三分假,四舍五入也算是真情流露,好在这会儿屋里没旁人,若是能成功勾得燕宁心软,那倒也不亏。
燕宁自然是不知道某人已经在往绿茶白莲花的路上狂奔,低哑男声落入耳中,燕宁心中仿佛被重重一击,突然就有些惶然无措,连拽着他耳朵试图将他推开的动作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