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死不认账嘴硬模样看得那正义路人一阵火大,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激情输出,如果不是旁边人拦着,只怕他还得冲上去揍那青年两拳。
围观众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声讨,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已经坐实青年杀人罪名。
燕宁来的时候健步如飞,生怕慢上一点就会酿成大祸,这会儿真到了现场反而没那么着急,她没有第一时间亮明身份,而是先从围观群众口中汲取信息。
在众人指指点点批判声中,燕宁很快弄清大概脉络,简单来讲,这是一起街头斗殴致死事件,当事人双方就是这俩男人,很不幸的是,有一方遭到推搡后当场倒地身亡,这也是方才为何会有人喊“打杀人了”的原因——
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但性质同样恶劣。
或许是受到的批判指责太多,又有命案这根绳子悬在颈间,生怕衙门来人断他个杀人罪名,青年倏地大吼一声“我没杀人——”随后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就试图往外冲。
一看杀人凶手居然想跑,围观路人自然不会放行。
先前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大哥更是啐了一口直接就扑了上去,反剪住那青年双臂就将他给拧在了地上,口中骂骂咧咧,青年则奋力挣扎,眼看事态就要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燕宁赶忙扬声:“都给我住手!”
见众人惊诧看来,燕宁举着先前岑暨给她的那块金光闪闪御赐金牌,上前一步,泰然沉声:“提刑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避开。”
提刑衙门这四个字现在可是盛京城里的热门词汇,众人循声望去,见到的就是一对姿容出色的年轻男女。
这年头能在衙门当差的姑娘可不常见,又长得这么出挑...思及这些天喧嚣尘上的八卦新闻,有脑子活泛些的立马就将燕宁与岑暨的身份对上了号。
“那姑娘莫非就是传言中沈国公府家找回来的真千金?这模样气度果然是不一般,就是可惜了,竟是个仵作。”有人啧啧唏嘘。
“仵作怎么了,那照样也是官差。”
旁边大婶不乐意了,反驳:“你见过有几个姑娘能在衙门当差的?”
“那位就是岑世子?”
有年轻妇人兴奋:“我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郎君,听说岑世子和这位燕姑娘是一对,这模样果真相配!”
“......”
相配?
岑暨正嫌这些人叽叽喳喳太过嘈杂准备喝令闭嘴,结果就听见有人嘀咕说他与燕宁相配,岑暨唇角微提,不自觉颔首表示赞同,他与燕宁本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再没有比彼此更合适的人。
不知道岑暨心中窃喜,眼看众人关注点转移,燕宁有点头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不过就是一平平无奇小仵作,又有何资格得到大明星狗仔队待遇。
思及此,燕宁心中又忍不住将岑暨给臭骂了一顿,但凡他低调一点,也不会造成如今八卦满天飞局面。
燕宁不是很想成为人群中关注焦点,更何况眼下还有比八卦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她选择性忽略众人窃窃私语,直接朝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中年男人走去。
在众人各异目光注视下,她撩起裙摆蹲下,毫不避讳就开始检查男人体表情况。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粗布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挣扎缠斗,衣裳系带都有些松散,身材算不得魁梧,反而有些瘦削,略显黝黑的脸上现在却惨白一片,哪怕是正午阳光正好,瞧着也有些鬼气森森。
燕宁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搭了下脉,发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显然已经死亡,身体余温尚存,死亡时间不久。
顾忌着是大庭广众之下,燕宁没有上来就扒衣裳,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口鼻,耳廓,甲床,以及头部。
这些都还算正常,没有明显挫伤,头部也没有外伤出血,但是指甲,口唇有轻微紫绀,瞳孔散大,手也有些冰凉。
燕宁动了动鼻子,然后就闻到一股略显浓郁的酒味儿,味道有些冲,并不好闻,燕宁颦了颦眉,倒也没有多嫌弃,只又按了按他的胸腹部,并没有肿胀或肋骨断裂。
燕宁在做检查的时候,岑暨就负手站在一旁,神情冷肃,谁若是敢大声说话他就冷冷瞥去一眼。
在接二连三眼刀攻击下,周围人不知何时也停下了议论,只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巴巴往里瞧,这还是头一回见仵作现场验尸哩,不过这姑娘胆子是真大,见了死人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