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婉儿没死,那事情自当另算,只是现在白婉儿都已经死了,白慧娘一时也很难生出所谓的快意。
从旁人口中得知,到底没有亲眼所见来的情绪强烈。
白慧娘虽性子刚烈,眼底揉不得沙子,却也恩怨分明,命案是命案,背叛是背叛,一码归一码,不可混为一谈。
况且私心里,白慧娘总不愿意相信是妹妹背叛,就算两人不清不楚,那也必然是钱大钧强迫在先!
白慧娘如此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燕宁意料,不过这倒也好,她方才还怕白慧娘会因为知道了白婉儿与钱大钧的事会心生怨怼不愿配合。
燕宁颔首,也不遮掩:“从刑部案卷上的验尸记载以及钱大钧口供来看,白婉儿的死与钱大钧的关系不大,凶手应当另有其人。”
“此话当真?可别是弄错了。”
燕宁话言刚落,那边张着耳朵听的钱管事就已脱口而出:“刑部都已经定案了,再说那日早上的情形府中人都瞧见了,若人不是老爷杀的,还能是谁?”
钱管事质疑的话一出口,燕宁还没说话,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岑暨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眸光锐利如刃直扫钱管事,冷道:“到底是你办案还是我提刑衙门办案?谁说眼见就一定为实?”
“既然对刑部的判决这么推崇...”
岑暨冷嗤了一声,手指轻叩桌面,凉凉讥诮:“看来你很盼着钱大钧死啊!”
第122章 一垒打(已修)
岑暨还是一如既往言辞犀利,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奔着戳人肺管子去的。
漫不经心嘲讽话落,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就连燕宁都忍不住抬手扶额, 暗道真不愧是你。
要不怎么说岑暨是有点强词夺理在身上的呢, 钱管事不过质疑一句, 他就能顺势得出“钱管事想要坐实钱大钧罪名,盼着他死”的结论,就冲这份逻辑推理能力,若是不当提刑官都说不过去。
谁让这厮有帽子是真敢往人身上扣啊!
燕宁无语,而钱管事却已脸色大变。
对上岑暨冷然讥诮目光,钱管事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额上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干巴巴:“大,大人说笑了, 小的怎么会盼着我家老爷死, 小的做梦都想洗刷老爷身上冤屈, 是小的不好,小的多嘴, 还望大人恕罪。”
像是为了平息岑暨怒气, 钱管事说完,抬手就“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不消片刻的功夫脸上就浮现出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下手是一点都不轻。
钱管事仿佛打得不是自己,还在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连声告罪求饶, 再三强调自己绝无此意,整个人诚惶诚恐慌张至极。
岑暨却没有要轻易放过的意思,而是眉梢微挑,意味不明哼笑:“本官不过就是随口一句玩笑,钱管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岑暨不说还好,一说燕宁也看了过去。
果然就见钱管事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躲闪飘移,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身体似乎还在不自觉的发颤。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显然钱管事现在并不怎么放松。
你踏娘的这是玩笑话吗?
岑暨轻飘飘一句反问,成功让本就凝滞的气氛再上高度,话中尖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钱管事表情有瞬间的扭曲,差点没忍住大骂出声。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钱管事身体紧绷,如芒在背,就像是被人定在原地僵住,身上压着万吨巨石,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不过片刻的功夫连衣裳都已浸湿。
来不及细想,钱管事双膝一弯,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头深深抵在地上:“小的有错,还望大人宽恕。”
对钱管事慌张之态视若无睹,岑暨半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指微屈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闷响,一下一下犹如锣鼓重锤,听的人连心尖都在发颤。
无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钱管事愈发汗如雨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岑暨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好歹也是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不落下风的人,也就在燕宁面前还稍微收敛几分。
眼下气场全开,虽只寥寥几句刻薄之语,却已足够叫人举手投降溃不成军。
岑暨会突然发难是谁都没想到的,毕竟方才一直都是燕宁上场打头阵,他就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仿佛一透明隐形人,连白慧娘都要将他忽略,却不想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