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儿的夫婿姓赵,是个秀才,人称一声赵秀才。
因前两天赵秀才和白婉儿闹了些矛盾,白婉儿一怒之下就跑去了姐姐家住,赵秀才本来是打算低头赔罪顺便接白婉儿回去的,却不想自家娘子竟已遭了毒手,赵秀才悲痛交加直接就往衙门报了官。
等刑部的人赶到,钱大钧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一看白婉儿居然死了,而自己就搂着一具已经凉透的尸首睡了一夜,钱大钧吓得脸色惨白,差点又晕过去。
仵作验完尸,得出的结论是白婉儿是死于扼颈窒息,且有被侵犯的痕迹,结合现场情况来看,几乎可以认定是钱大钧酒后无状奸|杀了小姨子。
钱大钧自然是大喊冤枉,怎么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干的,但真要让他辩解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推说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奈何证据就摆在这儿,现场种种迹象都摆明凶手就是钱大钧,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他就算是想抵赖都不行。
刑部将他捉拿归案,公堂之上钱大钧刚开始还嘴硬,但在挨了通板子之后,钱大钧就再也扛不住了只能乖乖认罪画押,依照大庆律例,强迫□□致人死者,杖二十,判绞,钱大钧已然认罪,只等月末处刑,这案子也就算是结了——
如果没有存在验尸结果与口供对不上的情况的话。
“如果就凭上头记载的这些来看,我觉得这案子还有些疑点,不排除错判的可能性。”
听岑暨问,燕宁回答的很严谨,并没有直接下定论,只是客观指出她觉得尚有疑惑的地方。
其实按理说刑部送来的应该都是些没有办完或者是还没有开办的案子,但她拿的这份卷宗却很完整,显然是已经结了案的,落尾还有刑部的公章,估计是将卷宗给放混了,送的时候就直接一起给送过来了。
燕宁也是随手一抽,却没想到精准中奖,本来是抱着看看刑部究竟是怎么断案的学习心态,结果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味儿。
根据多人供述,钱大钧平时就不是个老实的,喜欢拈花惹草,但碍于白慧娘是个精明强干的,钱大钧不敢太放肆只能偶尔在外头偷偷腥。
估计是钱大钧一早就对妻妹有想法,刚好那日白慧娘在布庄查账并不在家中,钱大钧喝了点酒就酒壮怂人胆想借着酒劲行不轨之事,结果却不想闹得太过火竟直接将人给害死了。
乍一看这案子好像并不复杂,无非就是酒后乱性那点事,但凭借多年刑侦经验,燕宁还是敏锐嗅出了些不同,特别是对于上头记载的仵作验尸结果,燕宁持保留态度,然而...
“这案子刑部那边都已经结了,按理说也不归提刑衙门管,但要是不将这些疑点弄清楚,我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现在钱大钧已经因为奸|杀罪被判了绞刑,眼看还有七八天就要行刑了,万一真要是抓错了人,届时就算案子真相得以澄清也来不及了...”
冤假错案其实历朝历代都不少见,但冤案的背后承载了太多的辛酸血泪。
都说“正义可能会迟到,却不会缺席”,但实际上很多时候,迟到的正义会使正义大打折扣,就像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有的人或许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等来沉冤昭雪的一天,但那也是历经黑暗岁月蹉跎,原本平安顺遂的人生轨迹被改变,境况已然大不相同。
而有的人直接就是背负骂名含冤而死,就算是最后得以平反,却也为时已晚,这也是刑侦办案要求“疑罪从无”,判案需证据链充足的重要原因。
刑狱断案容不得半点马虎,一点小小的疏忽,所带来的后果是难以估量也是难以弥补的。
但关键就是,这案子由刑部负责侦办,并且都已经结了案。
说到底燕宁也只是疑心,如果在没有充足证据证明这就是一桩错案的情况下贸然介入,刑部那边铁定会有意见,会不会配合还不好说。
但如果要翻查,那就必须得经过刑部,毕竟钱大钧还在刑部大牢关着。
燕宁甚至觉得她有预言家的潜质,亏她先前还庆幸国子监的案子刑部没有插手,暂时不会江边对峙情景再现,结果现在就要直接上门踢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该来总会来?
这案子涉及到刑部,不是她简单一句话想翻查就能查的。
见岑暨眉头紧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燕宁故意轻咳了一声,等岑暨看来,她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
“好。”
燕宁:“?”
燕宁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被岑暨不假思索给打断,她还有些懵,不由狐疑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