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多做迟疑,只见岑暨别扭一捞袖子,视线飘移,轻咳了一声,飞快:“我看路人甲这称号挺好的,就这样吧,不必改了。”
与其当众失了颜面,倒不如当个平平无奇路人甲。
燕宁对岑暨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一向死要面子。
燕宁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眼神,随后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嘁——”
岑暨:“......”
将燕宁与岑暨互动尽收眼底,一旁朱涛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心中直犯嘀咕。
明明先前回京路上这么多天,燕姑娘与岑世子都还不怎么热拢,统共连话都没听说上几句,怎么这才几天不见,两人关系就如此突飞猛进?
不是说岑世子脾气很不好的吗?
怎么这会儿被燕姑娘插科打诨如此挤兑都没见生气?
朱涛脑中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总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
燕宁他们并没有在院中等上太久,很快,先前跟着陈奔的两个近身小厮就被陈管家给带...啊不,给抬了来。
看着躺在简易担架上,面色惨白似乎受了重伤连行动都迟缓不便的两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人,燕宁眉头微颦:“这是?”
陈管家垂了垂眼,看着那两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厮,神情有些冷漠:“陈兴陈东两人身为公子近身侍从,却没有看护好公子,如今公子不幸被害,夫人便对两人小惩大诫了一番。”
“姑娘放心。”
陈管家态度恭敬:“这两人并无性命之忧,不妨碍您进行问话。”
事实上,如果不是先前得了燕宁叮嘱,知道她可能会来找这两个小厮问话查线索,这两人现在估计已经在乱葬岗了。
签了死契的下人若不能忠心护主,在主子都没了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就没了活的必要,毕竟总要有人来承担丧亲之痛,现在只打了三十个板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开恩。
燕宁知道陈奔死了,跟着他的人难免受罚,就像之前在王家田庄上,王管家脱口而出就是要将庄子上的下人都给打死一样,说迁怒也好,责罚也罢,在人身自由都没有的情况下谈人权,显然是天方夜谭。
处罚下人是陈家自己的家事,加上又没闹出人命,就算有些看不过眼,但燕宁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让陈管家先下去,免得待会儿问话的时候这俩小厮顾忌陈管家在有话不敢说,影响回答真实性。
既然燕宁都赶人了,陈管家就算想在旁边听墙角,也不敢赖着不走,只能口头训诫了一番,让俩小厮务必要如实回答之类云云。
只是啰啰嗦嗦训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涛不耐烦拽着衣领子直接给轰了出去。
在陈管家“哎唷”声中,朱涛随手就将院子门给重重甩上。
“啰七八嗦咋这么多话。”
朱涛拍了拍手,转身就对上燕宁一言难尽的目光。
朱涛忙轻咳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状似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俺老朱是个急性子,刚那老管家实在话太多了,这不是纯纯耽误咱办案功夫么。”
“燕姑娘,您是准备问啥来着?”
朱涛快步回来,看着担架上瘫着的那俩小厮,舔了舔唇,跃跃欲试:“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将朱涛搓手碾足兴奋表情尽收眼底,燕宁:“......”
确认过眼神,这也是个看热闹的人!
“你们就是陈奔的近身小厮?”
燕宁坐在院中石凳上,居高临下淡看着担架上躺着的两个小厮,见两人像是要挣扎着起身行礼,燕宁颦了下眉,直接制止:“不用折腾,就这样躺着回话吧。”
燕宁没有忽略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儿,不用想就知道定是从这两个小厮身上传来的,既然是受了罚,身上的伤自然也轻不到哪儿去。
燕宁知道处罚下人无非就是那几种手段,这会儿两人还没疼晕过去就算不错了,希望不要影响到后续回答才好。
两个小厮一个叫陈兴一个叫陈东,都是陈家的家仆,十来岁的时候就跟在陈奔身边,算是陈奔的亲信,如今陈奔死了,头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们。
“当日陈奔生辰租船游江,你们为何没有同去?”燕宁问。
“回,回姑娘,公子不让小的们跟。”
答话的是个高瘦小厮,名叫陈兴,因为才挨了痛毒打,哪怕只是躺着不动说几个字陈兴都觉疼的厉害,嘶嘶直抽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