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虽然有亲卫严防死守拉起警戒线不让人有靠近机会,但人墙显然无法阻挡声音传播,徐徐女声不高不低,就那么毫无阻隔的传入围观众人耳中。
脾脏破裂...
尸斑...
尸僵...
随着一个个专业名词的出现,周捕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楚看到那个蹲在尸体旁正上下其手翻看的纤细身影。
周捕头差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提前出现了耳鸣眼花,但围观众人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告诉他,他身体一切正常,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真的!
这也就是说,那位燕姑娘是在验尸...她竟然在验尸?!
周捕头震惊了。
一片瞠目结舌中,只有沈云舟还算正常,毕竟他早就知道燕宁仵作身份。
只是...看着不远处毫不避讳蹲在尸体旁手法娴熟说的头头是道的燕宁,沈云舟薄唇微抿,眼中神色复杂。
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给人带来的冲击,燕宁做完简单体表检查,就直接准备剖验,但在下刀之前她还犹豫了一下:“陈家人好像也在现场,要不要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虽然命案管辖权在衙门手上,但一般来讲仵作在剖验尸体的时候还是会先跟死者家属说一声征求意见,毕竟时下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怕死了也要全须全尾入土为安。
仵作剖验在大庆其实并不算很流行,许多仵作至今还只停留在体表检查阶段,并不会轻易下刀,一方面是接受度不高,另一方面则是技术不够。
昨天王天昱她剖的毫无压力是因为那会儿他身份还没确定,算是无名尸,但现在陈家人就在现场,怎么着都还是要征求一下意见,哪怕是走过场,免得到时候剖了又扯皮。
“不用,”听燕宁问,岑暨淡淡,回答的很是随意:“他们会同意的。”
燕宁:“…你确定?”
都没问吧好像。
“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岑暨斜她一眼:“难不成不同意你就不验了?”
“啊…那不会。”
“那不就得了,”岑暨一脸理所当然:“这是凶杀案,既然是凶杀案,那就该由衙门说了算,陈家人同不同意都不影响衙门办案。”
燕宁:“……”
貌似也没毛病。
既然有岑暨做背书,燕宁立马就把那点犹豫抛到了脑后,管他呢,先剖了再说,到时候陈家人要是闹腾就让他们去找岑暨麻烦,反正是岑暨让的,她就是一打工人,自然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燕宁拿起剖尸刀就要下手,陆兆下意识就想起了昨天被那勺胃部不明溶液支配的恐惧,顿时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就往后挪了两步,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生化武器攻击。
跟他同样反应的还有秦执跟小五,显然都想到了那不堪回首记忆,看热闹归看热闹,恶心也是真恶心啊!
看着还蹲在燕宁旁边神色如常,甚至还在开口询问要先从哪儿下刀比较好的岑暨,秦执满脸敬佩,真不愧是世子,这份胆量,就是不一般。
燕宁手腕一转,锋利刀刃就已经划开了肌肤,为了方便看清楚,她俯身凑得很近:“死者颈部各层肌肉软组织未见出血,舌骨未见骨折,但呼吸道黏膜肿胀,内有溺液和泡沫,以及少许泥沙异物。”
燕宁解剖刀一路往下,径直剖开胸腔,露出里头红白内脏:“胸骨完好,右边第三,四根肋骨有骨折现象,肺部…”
燕宁顿了一下,在陆兆惊恐目光中,竟直接就将肺给摘了下来,刀锋一转,轻巧切开肺脏,顿时就有许多泡沫状液体流出。
燕宁顺便又用手压了压,方才道:“死者肺向外突出膨胀,肺部体积明显增大,重量增加,表面可见明显肋骨压痕,切面有较多泡沫状液体流出,肺膜下可见浅红色出血半点,大小分布不均。”
“右侧季肋部皮下及浅层肌肉出血,脾区器官面见星芒状不规则破裂口,深达实质,伴局部凝血块附着。切面红,白髓结构尚清,实质见出血灶,符合钝性暴力直接撞击形成,脾脏隔面包膜下出血为脾脏与隔肌撞击形成对冲伤。”
燕宁解释补充:“这也就是说陈奔生前被人暴力踢打过,造成肋骨骨折脾破裂出血,内脏有损伤。”
“死者胃部还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糜,其内可见菜叶和肉质纤维,剪开心包,心脏各腔室空虚,左心内膜被红染,十二指肠有少量溺液。”
“十二指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