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管家却生不出什么傲气的心,在府里他可以横着走,但在这提刑衙门他还真得悠着点,万一把那位给惹恼了打他板子呢?
“世子,这位就是太常寺少卿府上的管家。”
既然陆兆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在辨认死者身份的这一重要时刻岑暨自然也得在场。
他还是一身褚色官服,长身玉立清隽出尘,只是脸色却十分阴沉难看,头顶乌云密布浑身都是低气压,往那儿一站周围温度瞬间骤降就仿佛一人形制冷机,只看一眼都叫人忍不住心中发憷。
世子这又是怎么了?
陆兆也是跟随岑暨多年,知道他这样子就说明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唯有远离才是正解。
陆兆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由向旁边秦执投去询问目光。
秦执同样苦着一张脸,无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开始乌云密布了呢?
秦执之前先一步送死者来停尸房,并没有见证府衙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因此对岑暨突如其来的变脸也是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转念一想,世子哪次变脸是有迹可循的?不都是说翻脸就翻脸么!
不知道秦执与陆兆的眼神交流,岑暨冷瞥了暗自打量的管家一眼,直截了当:“去看看。”
管家被岑暨这一眼扫得心中一个激灵,只觉惴惴差点原地给跪了,原来这位就是岑世子,好厉害的气势。
岑暨虽然“盛名在外”,但真正儿八经见过的人却不多。
管家在王家多年,也算是王少卿的心腹,知道自家老爷与这位岑世子有过节,之前老爷还在府中对岑世子破口大骂来着。
但管家也只知道岑暨其名,今儿才算是见到了真人。
见岑暨面色冷沉,目若寒星,清隽俊朗的脸上尽是冷峻锐意,叫人看了心中不觉生凛。
管家不敢造次,只能讷讷应了两声,而后才看向那停尸床上被白布蒙着的尸体。
被派来认尸管家其实是不乐意的,死人样子多可怖啊,万一见了晚上做噩梦可怎么好?
可有岑暨在旁边盯着,管家就算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去。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管家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揭开蒙着尸体的白布,鼓起勇气眼睛虚睁开一条缝瞥了一眼。
本来只是想走个过场的,可当看见白布掩盖下死者那白中泛青的面容后,管家瞬间身体一抖失声:“三公子——”
管家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摇头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三公子呢...”
居然还真是!
众人挑眉。
燕宁连忙上前,沉声:“你再好好看看,确定死者就是你家公子么?“
“你家公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比如说胎记什么的?”
确认死者身份光凭面容还不错,最好再有几个特征佐证。
管家现在整个就是一心思杂乱状态,万没想到前一刻还笃定说死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家公子,结果后一刻就成既定事实。
看着停尸床上躺着的显然已经死亡已久连身体都变得冷硬僵直的男尸,管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痣!”
听燕宁问,管家就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声:“对,就是痣,我家公子右脚脚板心有一颗黑痣,算命先生还曾说脚心长痣贵不可言,这说明我家公子将来运势极盛,就算是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众人:“......”
算命先生的鬼话你也信?那不是只要给钱就说福禄双全么?
秦执嘀咕:“我怎么记得这个三公子好像是个纨绔子弟呢?”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条能证明死者身份的重要信息。
在管家殷切目光注视下,燕宁直接就揭开了死者脚上蒙着的白布,右脚脚板心赫然就是一颗黑痣。
等黑痣一出,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管家瞬间如丧考妣:“是了,就是三公子,可这不可能啊,没听庄子上的人来回禀啊...”
“庄子?”
燕宁疑惑问:“什么庄子?”
刚才管家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一直在嚷嚷说什么公子在庄子上读书,不可能在京郊林子里被人杀害,其实这也是燕宁疑惑的点。
毕竟这种富家公子哥一般出门都会带随从,少有落单的时候,而且死者都已经死了几天了,几天没见人,他身边的随从就一点都没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