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确定死者身份,而后续办案难度无疑会小很多,最怕的就是那种抛尸野外多年的无名尸,那才是叫人焦头烂额无从下手。
“只是...”燕宁若有所思:“如果连官宦子弟都敢下手,那凶手还是有点子嚣张在身上的。”
按理说像这种官宦子弟不说前拥后簇那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少,能突破层层防守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弄到这荒郊野岭在活埋,凶手显然还是有些手段的,说不定就是预谋已久,而且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身边伺候的人就一点都没察觉么?
燕宁心中还有些疑虑,等确定死者身份之后或许才能解决。
很快,带人去周围搜寻的陆兆也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一把沾满泥土的铁锄,说是在一处坡下找到的,像是被人随意丢弃,周围已经有些落叶掩埋,幸好是大白天的阳光好,不然兴许都看不见。
锄头并不算崭新,还有些锈迹斑斑,锄刃也豁了口,上头沾了不少泥土,燕宁怀疑这就是凶手用来刨坑的工具,用完之后就随手一扔。
看着锄头燕宁不禁再次感叹,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指纹提取鉴别技术,不然的话凭着这个锄头不说立马找出凶手,但起码也算是一有力证据。
不过虽然不能提取指纹鉴别,但锄头的发现最起码也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知道事先准备好刨坑工具。
而且,锄头虽然平平无奇,但一般在田间要用的多些,看这锄头的磨损程度,应该也是一直在用,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凶手本来就有的,还是想办法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既然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回衙门通知太常寺少卿府上的人过来认尸,岑暨也不耽误,直接就叫陆兆拿着他的腰牌往太常寺少卿府上走一遭。
看着拿了腰牌就走的陆兆,燕宁突然想到一件十分严肃的事儿——
就照之前秦执说的岑暨与那位太常寺少卿的“过节”,这样大喇喇上门通知人儿子死了,确定不会被认为是恶作剧给打出来?
等陆兆一走,岑暨叫人将尸体带上就准备先回官署。
只是...看着提着工具箱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去的燕宁,岑暨忍不住颦眉问:“你也要跟着一起去提刑衙门?”
“当然。”
燕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瞅了岑暨一眼,大义凛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参与了这个案子那就绝不能半途而废,这是职业道德问题。”
燕宁既然都来了,那就是打着全程参与的主意,自然是不会叫岑暨过河拆桥。
见岑暨抿唇不语,似乎并不想叫她继续参与,燕宁撇了下唇,以为是他还是怕她惦记,于是立马就补上一句:“世子您放心,我早就已经幡然醒悟了,绝对不会自不量力痴心妄想,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若是我有那种念头,那就叫我...”
燕宁心中对自己这种上赶着要求干活的行为表示十分唾弃,人家陶渊明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她倒好,为了能顺理成章参与案子不惜疯狂自贬,这跟倒贴实习又有什么区别?
但没办法,谁让她有看见命案就走不动道的毛病呢?
这该死的刑侦人的职业素养啊!
燕宁确定自己对岑暨没意思,说起狠话来也格外轻松,比起事业男人实在是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是岑暨这种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倨傲无礼还臭屁的?
达咩——
岑暨没想到燕宁会突然旧事重提隐晦暗示,眼看她就要立地起誓,岑暨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慌乱,未等她说完,想都没想就直接打断:“不必!”
“嗯?”
对上燕宁清透坦荡中略带疑惑的双眸,岑暨只觉胸口发闷的不像话,就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在澧县是她随口说“不过都是玩笑话”时的心情。
岑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像是有一股浓烈而高热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却又无法喷涌而出,只能在体内横冲直撞,比烈火炙烤还要熬人。
那是一种无缘由的怅然若失。
岑暨避开燕宁的目光,将手负在身后,拇指与食指微合搓捻,那是他心情起伏波澜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翻涌情绪,斜睨了燕宁一眼,作出一副大度表情,轻哼一声,语气含糊:“正好现在衙门缺人,你想来便来吧。”
嗯???
没想到岑暨居然这么轻易就松口,燕宁还有诧异,随后转念一想,突然就懂了为何他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