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
纪慕兰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她系好安全带,抬头,「有我爸在,医生说我胎气不稳。」
孩子月份小,又是高龄产妇。
湘城太远,坐完飞机还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湘城的路还不好走。
白蔹要是一直与许知月那么贴心优秀她可能还会回去,但……
纪慕兰不想冒风险回湘城,她不想回应这件事,转移话题,「刚刚你们说的本家是……」
「你知道江京也有圈子里的,」许恩将车开出大门,「陈爷就是陈家的人,伱学过历史,陈家你应该知道。」
「陈野大将军后人?」纪慕兰惊骇。
「嗯,」许恩颔首,目光也极其深沉,「而我们本家许家,跟陈家不相上下,宗族庞大到难以想象。我们曾经也算是他们的旁支,但已经脱离宗族了,想要重新回去,很难。」
许恩叹息。
纪慕兰看着前面的路,许恩寥寥两句就向她描绘了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许家、陈家……
**
翌日。
白蔹傍晚到达形意武馆时,门口一堆少男少女们在排队,他们都是明年要艺考的学生,今年来报名。
她拿着书包穿过回廊来到后面。
后面院子里放了一个大木桶,金楷正在往里面扔药材。
许河站在他身边,今天的他没有昨天那么冷漠孤傲,反而带着一丝局促。
看到白蔹,两人都向她看过来,「白小姐。」
白蔹放下书包,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方巾把玩着,她站在木桶前,随意问着,「你怎么会愿意来湘城?」
按理说湘城这么偏,北城人都不愿意过来。
许河向来不会说谎话,「我受过重伤,落下了病根,我爸就让我过来……而且,我也不想留在许家,白小姐您放心,我绝不会有二心。」
他音色发苦。
之前他在许家也是意气风发,家里的亲戚都觉得他能出人头地能走到许老爷子面前,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左膀右臂。
后来受伤不治之后,他父亲就不再看重他。
对于他们家而言,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白蔹将手里方巾展平,她偏头看向许河:「想治吗?」
想治吗?
许河整个人愣住。
早几年前他不是没想过治病,但江京各大医院都去过,拍过很多片子,抽过很多血,医生只开补血益气的药让他调理。
他父亲一开始还给他找各种名医,都说只能这样,落下的病根只能慢慢调养。
许河自己也心灰意冷,意识到他这病根确实没办法根治。
「我……」许河看着白蔹,喉咙有些发紧,「白小姐,能治吗?」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白蔹昨晚就看出来他脚步虚浮,肺气虚,心气不足。
这是军营老将士惯会留下的病根,她很熟。
她当年与军医学过。
面前的女生过分年轻,她穿着素净的校服,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看过来的时候那双沉静的眼睛莫名让人信服。
许河握着双拳:「白小姐,我不怕等,十年我都等得起。」
白蔹沉默了,「倒也不用那么久。」
她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让他坐下,「我先看诊。」
许河将手平放在石桌上。
白蔹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垂眸沉思。
许河一直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
五分钟后,白蔹才收回手,「跟我预料的差不多,配合药浴跟针灸,会好的更快,我先给你扎上一针。」
她将校服袖口随意往上撸了几道,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前,氤氲出几分慵懒,纤细的手指拈着针,
在他身上寻出重仙穴。
她一针针落下,最后一针落在足驷马穴,补土生金,中医治病必求于本。
「怎么样?」白蔹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他。
许河睁眼,「好像没什么感觉。」
「嗯。」白蔹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还能说话就行。
没瘫。
**
外面。
路晓晗在外面街拍风土人情,白蔹过来的时候,她刚收起镜头,「你好了?」
她拿着摄影机朝白蔹这边走过来。
「还没,」白蔹记得街口有一堆快递站,是方便让旅客寄特产回家的,「我找快递站。」
「你要寄快递?」路晓晗跟街口的陶爷爷打了个招呼,就抓着白蔹的袖子带她往前面走,「在这,你要寄哪家?」
这里什么快递驿站都有。
白蔹跟在路晓晗身后,偏头,「哪个快递最便宜?」
「邮政吧,」路晓晗带她往尽头走,俩人路过顺丰中通等一堆快递站,最后停在绿色的邮政快递面前,「它最便宜了。」
邮政人是最少的,里面好几个快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