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依言走到周暮身边，以为周暮要对她训话。
谁知周暮没有下文，继续往前走。
顾夕颜摸不准周暮的心思，亦步亦趋。待走了两刻钟，她忍不住了：「清幽宫还有好远，君上驾云飞行更省事。」
周暮像是没听见她这番话，并不搭理她。
顾夕颜觉得周暮脾气古怪，只好继续低头走路。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顾夕颜正觉无趣的当会儿，突听周暮问道：「你看上许三什么？」
许三？
顾夕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暮说的许三是人界的许三公子，也就是仙界的齐安仙君。
奇了，周暮为何要叫许言卿许三呢？
顾夕颜觉得古怪，悄悄看向周暮，怎知周暮正好也在看她，她鬼祟的模样正好入他眼底。
「齐安仙君是熟人，我看到他就觉得亲切。」顾夕颜照实回答。
周暮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答案。
再想想她少了爱魄，她又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会选择许言卿做她的道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那你觉得我亲切么？」周暮慢下脚步，状似漫不经心。
顾夕颜也跟着慢下脚步，她能说一点也不亲切么？看到他，她就觉得威压甚重，呼吸困难。
「还、还好吧？」顾夕颜回得敷衍。
周暮见她目光闪躲，就知道她的意思。
如今在她心里，许言卿这个选择比他好。
他此趟前来不是非要跟仙界结姻缘，但既然是个由头，便顺道过来看看她。如今她有了许言卿这个选择，她也不再执着于他，他欠她的情债在人界也算还了，这似乎是皆大欢喜的事。
齐安仙君品性不错，虽有不少仙子爱慕，但从不沾花惹草，顾夕颜和许言卿结为道侣是好事。
「送我到此即可，你回吧。」周暮背对顾夕颜而立。
顾夕颜早就觉得走路很闷，周暮一开口，她如获大赦，「君上慢走，小仙告退！」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驾云而去。
周暮没有回头，定定地站了片刻，一念之间，他便已回到清幽宫。
待他缓过神来，他已站在顾夕颜曾经居住的小院。这里依旧冷清，不似当年顾夕颜居住在此的花团锦簇。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一站就是许久。
如今不是在人界，她放下了执念，他也该释然了。
致远默默守护在不远处，只觉周暮看起来过于孤寂。
以前他倒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毕竟周暮修的是无情道，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大约是在人界看过周暮陷入爱河的样子，如今再看他孤身一人的样子，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凄凉。
如今魔君堕魔，也不再修无情道，不再像以前那样绝情绝爱，那是不是可以找一个合心的结为道侣？
思及此，他斗胆上前提建议道：「君上把夕颜仙子抢回来吧？夕颜仙子还未与齐安仙君结为道侣，只要君上愿意，定能让夕颜仙子回心转意。」
「何必祸害她？我修的是无情道，从前断情绝爱，如今我也不懂爱，未必能让她幸福。许三比我更适合她，她若跟许三结为道侣，定会过得很幸福。」周暮心道，他又不是非夕颜仙子不可。
他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顾夕颜都弄不清楚，他连什么是爱都不晓得，仅凭人界和她做夫妻的一世，他也不知对她是否有情。
夕颜仙子也不再对他有执念，她也说了，觉得许言卿亲切，这是她的选择。
她方才离开时头也不回，显然是因为跟他在一起让她有压力。
「当初君上不是因为对夕颜仙子动情了才堕魔吗？」致远表示不理解。
第543章 番外（9）
周暮沉默不语。
正如致远所言，他确实是在知道顾夕颜把本命花心给他后才堕魔。
那时他化神飞升的云梯已经出现，他只要登上云梯，便是数万年来上神第一人。偏在那时，他眼前突然浮现看到顾夕颜把本命花心生生剖出来的一幕。
司命星君曾为他批命，他化神有一劫，而且还是情劫。若此劫能渡过，他将成为数万年来上神第一人。
若不能渡过此劫，他化神无望。
他没有把司命星君的话放在心上，只因他修的无情道。他不可能沾染情爱，自然也就不会经历什么情劫。
但看到顾夕颜灰飞烟灭的一瞬间，他还是化神失败，沦为堕仙。那时他才知司命星君并非危言耸听，他在飞升前一瞬生了心魔。
而他的心魔正是夕颜仙子。
只有除去自己的心魔，他方能飞升为上神。
在那之后，他花费数百年，走夕颜仙子走过的路，做她做过的事，只为收集她可能遗留下来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