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从其手中接过了炒勺:“娘,恩公让你卧床静养。”
“我已经没事了,再躺下去,倒是会得闲病了。”
见其手抚腹部,一脸慈爱,乔歆妤问道:“娘,你当时生我,顺利吗?”
“生孩子么,不都是那么过来的。”
她说的淡然。
乔歆妤却记得,那晚,她生乔墨时,阴云密布,空中没有星子。
痛苦的嘶喊声、焦急的吵闹声、保大还是保小的逼迫声中,她只看到,接生婆,一盆一盆地向外端着血水。
她从不知,原来临盆,竟似要将血流干。
“小霜,你怎么起来了?”
乔锴劈了一大捆柴回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乔歆妤。
“听村里人说,你要养豪猪?”
“豪猪与竹鼠无异,你们上次吃的‘竹鼠’腿,其实就是豪猪……”
忽然,有惊叫声传来。
众目相视,乔歆妤立刻跑了出去。
就看到,乔墨从阳光下抽回了手。
屋内。
看着他手背上被灼出的红斑,乔歆妤将他的手放在水中。
“这里不似山上,树木茂密,能够遮挡光线,再者,你现在不宜晒太阳。”
沉默无声,乔墨走至了桌前,只看着上面的笔墨纸砚。
乔歆妤见状,问道:“想写字吗?”
乔墨顿时眸中放光。
“这是你的名字,乔墨。”
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娟秀小楷,她的字,笔走龙蛇、姿态横生。
学的一如既往的快,不多时,他便能将她的字临摹个七八分相似。
饭后,见其兴致不减,乔锴便欲去田里,却被乔歆妤劝阻了。
与其他村民不同,她家栽种的是谷子。
而栽种谷子,必须先对地进行深耕,对于一般田地,深耕都会让人疲惫不堪,更何况还是坚硬的山地?
乔锴却硬是啃下了这根骨头。
因而,春谷时播种了之后,此时,也无需日日前去田间,隔三差五地去锄个草、施下肥即可。
拔光了杂草,她便去了山洞。
豪猪已经醒了,“哼哼唧唧”地乱窜。
她将带来的食物倒在了洞里,豪猪顿时围聚争食。
数了数,约莫有三十余只。
暂时不能触摸,她只能查看,豪猪尾巴下面的排泄眼。
一个眼的是种猪,两个眼的是母豪猪。
而且,有几只母豪猪肚皮很大、很鼓,似是怀了崽。
正觉这是意外之喜,突然,有豪猪为了抢食,互相撕咬起来。
“唰唰、噗噗……”
乔歆妤发出豪猪进攻时的声音,试图逼开它们。
与此同时,扔了更多的食物进洞。
一时不察,手上却扎了根豪猪刺。
“嘶!”
真是疼到飙泪。
好在,暂时分开了它们。
拔掉豪猪刺,顾不上止血,她从身上摸出了圈舍的设计图纸,蘸着血,继续在纸上画着。
还需增加单间的母豪猪饲养地……
她身后,不易察觉的地方,晏寒昀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蛮山村只有这么大,时不时地便会看到她。
而每一次,她却都会给他,更新的认识。
遥遥地望着,她被扎伤的那只手。
随后,他向深山中走了去。
如果此时,仔细望去,便会看到,他前去的方向,一团黑沉沉之气将天地连成一线。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乔歆妤看着血迹斑驳的图纸,眼下母豪猪待产,圈舍改造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想着,她便去了里正家。
“爹,你给我用的什么药膏?怎么这么香。”
“这是我自制的,麝香活血化瘀膏,你现在是匠人,每日做工,繁重又劳累,可得注意着身子。”
楚牧突然向门外看了去:“歆妤,你来了!”
乔歆妤顺势走了进去。
“牧大哥,你在家呢。”
“这几日不忙,便回来看看,快坐。”
说着,他正要起身穿衣,里正急道:“还没抹好!”
“不抹了,快把药膏收起来,云伯母还怀着身子呢,免得沾到歆妤身上,再被云伯母给闻到了。”
里正这才想起来,立刻收拾药膏。
乔歆妤见状,似随口道:“我娘的身子,已六月有余了,算是很稳定了吧。”
“那也不能大意,像是马钱子、益母草,都不能碰。”
沉吟了下,她再度开口,神色坦然。
“伯伯,你有这方面的书吗?我娘月份大了,我想多了解些,这样也能顾着她一些。”
“有的,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去给你拿。”
此时,楚牧穿好了上衣,从屋内走出。
宽松的衣衫,却也难掩他健硕的身肌。
小麦肤色,五官英挺,眸中却不乏亲和。
看着他,更觉薛怀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