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嬴稷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他那身体,还有他那软弱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恐惧。
如果可以,嬴稷很想直接灭掉六国,一统天下。
心急之下的嬴稷,不可避免的也犯下错误。
赵国这一战败了,败得嬴稷不得不清醒的意识到,有些事纵然他有心,亦无法完成。
赵姬的出现让嬴稷的心稍稍得以安慰,也让嬴稷不再那样焦急。
后继有人是让嬴稷可以真正静得下心来的原因。
而如今子楚的表现让嬴稷惊喜。一个懂得人才为国之根本的人,将来无论他有多少缺点,他都可以做好秦国的王,大秦的江山不必担心会葬送在他的手里。
嬴政自然注意到嬴稷的心情十分的愉悦,一想今天发生的事,也就是子楚把之前他们想笼络上朝的人笼络过来了。
“你父亲也不是等闲之人。”心情好的嬴稷立刻让人端酒上来,嬴政赶紧阻止道:“母亲说了,大王不可多饮酒。”
提起母亲两个字,嬴稷的嘴角抽抽,随后神定自若的答道:“寡人不喝多,寡人小酌一杯。”
那还是可以的。
“大王确实应该高兴。”嬴政在嬴稷的身边坐下,看着人给嬴稷端了酒过来,嬴政给嬴稷倒上一杯,同时回应嬴稷刚刚那句话。
后继有人,只有在嬴稷这个年纪才明白后继有人的意义。
嬴稷端起酒一饮而尽,痛快的道:“好酒。你要记住,不要等到像寡人的年纪才深悔后继无人。”
这话听得嬴政抬眼和嬴稷对视。嬴稷笑眯眯的道:“你不知道后继无人,江山无可托付是何等滋味吧。寡人可以告诉你。祖宗交到寡人手里的江山,只要想到传不下去,子孙担不起,甚至还会葬送大秦的江山,便觉得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祖父是个有内秀的人。而且胸襟宽广。”嬴政想了想跟太子的几次碰面,总觉得嬴稷看不起的太子,并不像嬴稷以为的软弱无能。
“你对他印象不错。”嬴稷中肯的说来。
嬴政想了想,不禁问:“是不是在你们当父亲的眼里,永远看不到孩子的好,只看到他们的不好?”
当年在赵国的时候,子楚看着嬴政的眼神透着无奈气愤。好像嬴政的所有坚持都是不应该的。
嬴政能够体谅在赵国处境艰难的子楚,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嬴政并不希望像子楚那样,终日只能待在方寸之间。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嬴政希望能够出去多看看,多听听,这也是孩子的天性。
面对欺辱他,打骂他的人,嬴政一次又一次反击,哪怕被他们打到头破血流,他也从来不肯认输。
嬴政并不认为自己作为秦国的质子的儿子,赵国的人就有理由欺负他,打骂他。
质子存在的意义是保证两国之间还有筹码。秦国和赵国之间的关系,本来是不相上下的。长平之战之后,赵国一败涂地,在那之后赵国没有办法扭转乾坤,便将对秦国的所有恨意都倾泻在他们作为质子的人身上。在嬴政看来就是他们无能的表现。
所以赵国的那些人哪怕每次以多欺少的打赢嬴政,收到的依然是嬴政对他们充满鄙夷的眼神。
嬴政从前看不上他们,如今又觉得赵国都是这样的人挺好。敌人若是强大,将来不好对付,倒是这样无能之辈掌握着赵国,赵国只会衰败的更快,将来秦国也才能够长驱直入。
一不小心又扯远了。嬴政没有忘记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抬起头和嬴稷对视。
“你父亲也不喜欢你?”嬴稷何许人也,一听嬴政的话,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从前在赵国的时候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不认同我的很多做法。赵国的那些王子王孙,因为对秦国的不满又无法找秦国报仇,所以只能结伴前来欺负我。他们想要听到我的求饶,他们觉得只要把我打倒在地,靠拳头会让我对他们屈服。可是我没有一次向他们屈服过,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唾弃他们。他们越是没办法达到目的,就越想要用拳头让我屈服。偏偏我不让他们如愿。所以每一回只要我出门,他们就会打我骂我。每次父亲母亲看到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回去,都会一次一次的训斥我,让我乖乖的待在家里。”嬴政非常平静地说起在赵国的点点滴滴。
嬴稷听的点点头,身为他国的质子,也曾作为质子离开过秦国的嬴稷,当然知道在他国为质的日子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