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兴奋的感觉在逐渐消散，心脏就像被放进了危险的流沙之中，逐渐下沉。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拨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亲爱的顾客，这里是全城速递，客服996号竭诚为您服务。］
“你好。”五条悟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冷意，“我是咒术高专的五条悟，你们今年是不是漏送了一个快递。”
［请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五条悟的声音指尖轻扣手机壳，一下一下，带着些许不耐。
［非常抱歉，这位先生，系统里没有查询到收件人为“五条悟”的快递。］
“这不可能！”五条悟名曰“理智”的弦顷刻间崩断了，他近乎失态地低喝出声：“莱伊每年都会给我寄礼物，你再好好查下。”
［您是说莱伊先生吗？他寄存在我们公司的快递已经于去年全部派发完毕，快递员……没有和您说吗？］
五条悟捏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他沉默着，像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吐不出半个字。
耳畔似乎还在回响女客服说的话，但是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往年一直会按时送到的礼物，今年突然没有了。
那种心头的落差感，让五条悟第一次理解了夏油杰在莱伊死时说出的那句话：
“悟，我们被抛弃了。”
抛弃……嘛？是抛弃呢。
五条悟摁掉了手机电话，冰冷的双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似乎在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来驱散在心口上呼啸的寒风。
今年的寒冬，真冷啊。
他抬步走向后山的路，那青色的石阶已经走过无数遍，但始终无法习惯路的尽头是埋葬那个人的衣冠冢。
他暂定在灰白色的墓碑前，花瓶里还插着今早刚买的红玫瑰。
五条悟拉下眼罩，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挚爱的照片，他唇瓣翕动间，呼唤着挚爱的名字：“莱伊。”
自从莱伊死后，他就已经丧失了表达情感的能力，只能一遍一遍呼唤莱伊的名字，像一只失去主人的大白猫。
但他，永远不可能在给他回应了。
在早些年，还有礼物撑着，自欺欺人地说，他远行去了，和夏油杰一起，但今天……一切都没有了。
他和莱伊的回忆，只剩下了这些。
在去年，乙骨忧太偷偷问熊猫：“五条老师一直都是这样吗？”
那时候熊猫思索了半晌，说：“我认识五条老师的时候，他冷漠得就像一个神，看我一眼就会直哆嗦。”
“但是这两年，他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无良教师。”熊猫挠挠自己毛茸茸的脑瓜，继续说：“根据家入老师说……太之所以会变成整个样子其实是在怀念一个人。”
“好像是后山那个死掉的辅助监督——莱伊。”
他将自己，改造成了莱伊的样子。
他们都觉得夏油杰是个“疯子”有疯狂的想法，想要制造一个没有普通人一样的世界；有疯狂的行为，身为特级咒术师却满世界地流浪，嘴里神神叨叨地说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所有人都觉得五条悟冷静而理智得像一台机器，莱伊的死亡没有多大的冲击，甚至连葬礼那天，他都没有哭。
殊不知，他才是最疯的那个。
他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咒术高专里，囚禁在名为“莱伊”的牢笼里。
他肃清了咒术界的高层，他培养了一批批学生，他“改造”自己的性格，只为了迎接那个人的回归。
三千多个日夜，不论身处何方，他都会在清晨中为莱伊送上一束玫瑰，都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每一年，他总会满心期待的等着礼物。
但今年……
“你还真是残忍啊，莱伊，再多给我一点希望，多骗我一点不好吗？”
“但我无法，生你的气，笨蛋。”
那天之后，学生们发现五条老师变了，虽然还总不干正事，每天都嘻嘻哈哈地和他们打成一片。
但是那种孤独的气息，几乎要溢出来了，令几个还算关心他的学生愁容不展。
“那个无良教师最近怎么回事啊？”禅院真希快被折磨疯了。
“应该是太孤单了吧。”熊猫撑着下巴说。
“鲑鱼。”
“他也会孤单？”钉崎野蔷薇不太懂咒术高专里的这些密辛，随口提议，“正好要圣诞节了，我们拉他去东京过平安夜吧，正好很久没休息了。”
“平安夜的话，恐怕不行。”虎杖悠仁摇摇头，“因为平安夜是那个人的忌日，不出意外的话，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去扫墓。”
“扫墓？”钉崎野蔷薇疑惑。
“对，我和惠也会去。”虎杖悠仁指了指望着窗外缄默不言的伏黑惠，“你也可以一起，如果你想，因为那个人是师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