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那时认为学习没什么出路,初三辍学跟着一个舅舅学起了纹身,颇有几分天赋,慢慢也能赚些钱,十八岁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店铺。
陈风将几个需要收尾的稿子在小桌架上摊开,一叠素描纸旁躺着一张刚拿来的手术注意事项。
一个置港小手术,时间安排在下周一,陈风看见手术时间不由得庆幸,好在没有耽误和【修】的见面。
明天他就要接受第一次化疗,这对陈风来讲是件新鲜事,他趴在正在化疗的病房前看了几眼,几乎个个脸色都不算好。
手不自觉地攥了下衣角,陈风安慰自己般拍拍肚子上的肌肉,暗暗祈祷自己经常锻炼的身体能抗造一点。
此刻苏沂修刚从健身器材上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把脸,汗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流进衣领,衣服粘在皮肤上有几分不适,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盘算着去冲个澡换衣服回家。
手机弹出了消息。
【wind】:有点害怕,要做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修】:?
【wind】:不想干也得干,怎么办?
【修】:什么事?
【wind】:反正很恐怖就是了。
苏沂修满头雾水,但还是象征性地回了条信息:那祝你好运。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第二天一早陈风还是按时挂上了吊瓶。
许是苏沂修的好运起了作用,陈风起初悬着的心慢慢回归原位。
好像和诊所里打针也差不多。
他扯扯陈青的袖子,陈青立马撑起塑料袋放在陈风嘴边,谁知陈风看着她说:
“哥饿了,给哥整点东西吃。”
又虚晃几次,陈青的紧张也一次次被消磨掉。
身板不大还挺抗造。
护士梁和走进来,陈青关掉快要下完的点滴,挥挥手说:
“护士换药。”
“患者姓名?”
“陈风。”
梁和从小推车上找到陈风的药,换完以后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在小本子上做简单的药物记录。
“护士姐姐,我哥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没有反应不好吗?”梁和抬起头笑笑,利落地将笔夹进胸前的口袋,“化疗反应因人而异,可能你哥哥身体比较好。”
梁和抬头看看陈青,眉眼中有几分英气,视线落到陈青脸上的眉钉。
“眉钉要定期消毒,”梁和叮嘱,“还有耳洞最好也定期护理,有点发红了。”
说完后转身离去。
“酷,”陈青目光追随着梁和离去的背影,“这个护士很厉害,昨天一个爷爷找不到血管,一群护士不敢下手,她一针就扎上了。”
“羡慕什么,”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东台步行街的打卡小吃,陈风正在寻找好评店铺,“去给哥买点饭来。”
特别提示音响起,陈风切换了页面,【修】一秒前给他发来了消息。
【修】:很恐怖的事情干完了吗?
【wind】:一点也不恐怖。
【修】:哈哈。
【修】:你喜欢吃什么?
苏沂修也在翻看东台步行街的餐馆,看来看去举棋不定。
还是先问问【wind】的口味。
【wind】曾经提起自己已经毕业两年,想来是比他小两三岁,作为比较年长的一方,苏沂修觉得应当由自己来请客。
【wind】:你喜欢吃什么?
【修】:你来选吧。
陈风犯了难,化疗后一周都要饮食清淡,火锅烧烤肯定不行,牛排炸鸡更不行。
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去喝白面条吧?
还真是个别致的选择。
【wind】:其实我喜欢清淡的。
【修】:鸳鸯锅?清汤和牛油。
陈风满意地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陈青从楼下上来的时候,陈风正拉开隔帘,和旁边大爷聊天。
“小伙子好技术,”大爷眯起眼睛,把手里的画拿远一点反复打量,“画的真好。”
那大爷打盹的姿势别致,陈风瞧着有趣,便用没打针的那只手画了几笔,成品略显粗糙,但合那大爷的意。
“多少钱,我买了。”
“送您了,拿着玩就行。”
大爷笑着说好,眼角的皱纹开了花,小心地将画夹进一本书中,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阳光透过窗台在地面投射出阴影,一瓶又一瓶的点滴被挂完,窗下的影子也越拉越长。
三小时后,陈青晃醒已经在床上睡着的陈风,凑到他跟前关心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风摇头。
“想不想吐?头不头晕?胃里难受吗?”
陈风头摇的像拨浪鼓,陈青大松一口气,揪着陈风的衣领说:
“那你可以把床让给我睡会了,你的点滴挂完了。”
陈风选择躺床上装死。
但随后又顾念到陈青在这看了他一下午,于是往旁边挪了挪,提出一个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