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切一块肉,却有破碎的血腥,内脏会被切碎,炸裂。更像是野外的动物在撕咬,破肚拉肠,血腥味溢满了整个屋子。
事到如今,谢风雪叹了口气。
腥味直逼他的天灵盖了,他想吐,想离陆季远一些,可他做不到。
段慕谦拍着他的后背,知道他是觉得恶心,而不是害怕。李何欢是不会害怕这种东西的,只觉得脏。
“没事的……没事的。”
阿敏像只狼,刚吃完她的“猎物”,抬起头来,她轻飘飘说:“我等今天,等了很久了……周围的侍卫,都被我‘打点’好,喂了阳陨,才把他们给杀死的。本来是打算,把你们都杀死的。栽赃给你们,我带着小姐,离开这里。可是百密一疏,段慕谦……少谷主,我没想到,我会漏了你。果然,飘渺谷的少谷主,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的计划,并不周密。”段慕谦摇摇头,“我们中了阳陨,还怎么帮你杀人呢?你不该害我们的,而应该求我们,帮你杀了他们。”
“……是吗?”阿敏惨笑道,“没关系,算了……无所谓了。只是小姐……阿淼、阿敏……算了……算了,她又得一个人了。”
谢风雪这才意识到,她叫阿敏,如果叫陆淼为“阿淼”的话,这名字实在太像了。是陆淼,把名字谐了一下音,送给了她么?
“杀了我吧。”
“想让我背锅?”段慕谦笑道,“何欢,你怎么看呢?”
“你的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我,我要如何成全你呢?”谢风雪摇摇头,“我没办法放过你,也没办法放过陆淼。给你俩留个全尸,算是我可怜你。”
他小声道:“应该把李萱儿带来的。”
让她杀了所有人。
“现在也不迟。”段慕谦贴心道,“可你也得想好,这里一把火可以烧干净,找夜桥善后都行,可是你回来了,就回不去了。”
这些都是李何欢会做的事情,不是谢风雪会做的。
谢风雪回想这两个月制药的辛苦,觉得有些累了,他扯了扯嘴角,盯着自己的双腿看了许久。前段时间为着初代绵冰受累,现在又要为了阳陨的解药继续受累么?
他想着,兴许这就是天意吧。
“就当我把他也给杀了吧。”
李萱儿连夜赶来的。
她来的时候,就看到谢风雪颓废地坐在那,显得特别无力。她听段慕谦说了,他中了自己的阳陨,现在站不起来了。
阳陨……可以让人软弱无力,最终以至双腿残疾的毒。
她走过去,跟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她有点想哭,拉着谢风雪的手,轻声喊他:“何欢哥哥。”
谢风雪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来了,都没感觉到腿上躺着个人。他冲她笑了一下,说:“麻烦你了。”
“我带悲离别来了。”李萱儿抚着他的手,将小瓶子拿出来,“我会把她杀了的……陆淼,阿敏,我全都会杀了的。”
谢风雪接过这个瓶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好,毕竟你可是我的好刀。”
李萱儿从他的腿上下来,轻轻地抚着他的腿,她不知道这儿他会不会有知觉,她也不敢问他。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过去呢?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一切都变了模样呢?
她能做的,就是帮他杀人。
李萱儿把鞭子从腰间解开,在空中一甩,划破空气的“啪啦”声十分悦耳。
她忍不住无奈纠正:“是鞭子。”
她可不是刀,是鞭子。飘渺谷内甩鞭子的,可只有她和她娘。
“没什么两样。”谢风雪不动声色地往上面撒下些许粉末,“都是杀人的好东西。”
“杀一两个人可用不到悲离别。”
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李萱儿再次确认他的意思,究竟是只杀了陆淼和阿敏,还是要把他们都杀了?
谢风雪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手。
跳下来几个黑衣人,他把瓶子丢给他们其中一人。
他好心嘱咐道:“是屠庄。”
杀一个人用不着悲离别,杀一群人可就用得上了。
李萱儿很开心,他依然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李何欢,并非江湖侠医谢风雪。她早就该想到的,从淤泥里爬出来的,被人贩卖殴打的小孩,后来的生存环境里全是毒和惨烈的尖叫声,还有那么多的惨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几个月的美好光景,就期盼着自己会变成好人呢?
李何欢,你跟我们才是同一类人啊。
只是李萱儿觉得很可惜,李何欢认清现实的代价,竟然是一双腿。
她有点儿头疼,阳陨是他后期制作的毒药,比绵冰初代更为厉害、精准,质量也更高。这样的毒要找解药,难度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