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雪,你要等我,不要不辞而别。”
李萱儿看着陈闻初被姜柯带走,还有在原地一直看着陈闻初背影恋恋不舍的谢风雪,只觉得有点儿怪异,甚至有种怒气涌上来。
要如何说呢,她好好一个何欢哥哥,被这样一个男的带走“游历江湖”,实则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天呐,怎么会这样?!还是一个打架打不过别人,要李何欢亲自出手的男人!
李萱儿没好气道:“别看了,人都走了。”她看向谢风雪,只觉得有人在揪她的心脏,让她好难受,她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已经快半年了。“李何欢……或者叫你谢风雪?这半年,你过得好不好呢?”
“挺好的吧。”
“你从小就吃不来苦的,惯爱吃甜的。阿娘总要说小心你的牙,怕坏掉……可是你还是会跟我一起,还有慕谦哥哥,我们一起逃学去喝糖水。有时候还会吃糖炒栗子,买些糖果。但是冰糖葫芦你是最讨厌吃的,因为里头酸酸的,你想着要把外边的糖衣咬碎,扔了里头的山楂,但又觉得浪费,干脆以后都不吃了……”
“我忘了。”谢风雪不是很想听她在这里和自己聊这些前尘过往,他都忘了,不记得了,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他不喜欢这样。
李萱儿叹了口气,抬手触上他的眉眼,谢风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李萱儿没觉得尴尬,仿佛预料他会这般。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清脆作响,也能听出来里面仅有一颗药丸。
李萱儿以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情况我已经跟阿爹和段伯说过了,如果你想恢复记忆的话——服下这颗药,也许是昏睡几日、或者是痛几日——阿爹他们也不确定。吃完这颗药,你就会变成李何欢了。”
“也许我依然会是谢风雪。”
谢风雪接过这只小瓷瓶,怀疑地看着李萱儿。
李萱儿忽然“噗嗤”一声,笑道:“谢风雪?哈、说真的,这名字不适合你。等你全部都想起来之后、或者说你踏入谷中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做李何欢。”
“为什么?”谢风雪往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觉得好笑,她上前走了两步,怜惜地抚上他的脸。
谢风雪莫名有些害怕,毛骨悚然。她就像突然变了性一样。他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弄得他进退两难。
她轻飘飘地说:“何欢哥哥——世人不知‘李何欢’,却知‘绵冰老贼’啊。”
“绵冰……?”
“是啊。绵冰。”
原来绵冰老贼以四五十岁面貌见人,但并不见得,他就是四五十岁的人。
“那……陈闻初……”谢风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连连后退,一个踉跄没稳住,直接往后一摔,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摔坐在鹅卵石地面上并不舒服,弄得他生疼。
李萱儿“啧啧”嘴,蹲下来看着他:“李何欢可不会这样喔。”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中的不是绵冰——但也是出自你手的毒——哈哈哈哈哈,不然你猜,我怎么会知道那么熟悉?去年七月初五,是你亲自将毒,交给妙法宗的人。你忘了,但我都替你记着呢。何欢哥哥,他好可怜喔。”
李萱儿神情一变,皱着眉头叹气,像是在怜惜陈闻初的遭遇:“你在愧疚、后悔,是吗?”
她看见谢风雪紧皱的眉头,以及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恨透了这样的谢风雪,这张脸上不应该有悔恨的神情。
“何欢哥哥——”她哭丧起一张脸,“呜……”
她扑上去,捧起他的脸,觉得他好可怜。
她落下泪来,语气变得凶狠起来:“谢风雪,你比陈闻初还要可怜。”她甩了甩头发,眼神变得阴翳,“你失去了自我,被未婚妻算计,如今好不容易交个朋友——自己却又是害他眼瞎的人之一。”
谢风雪看她的表情变化多端,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哭,一会儿恨的,他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的震惊了。他想过无数次种可能,偏偏没想过绵冰老贼竟然是自己。
他抬手拍了李萱儿的脸一下,不重,却像是在打她,随后推了她,直接把她推倒。
李萱儿不恼,坐在地上看他站起来,慢慢地仰起头,漫不经心继续说:“陆淼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上次带回来的四个刺客——变成了人彘都不肯透露一点。但是啊——我早就知道是陆淼了——呵,想掌权倚南庄又想搭上飘渺谷的贱东西!”
李萱儿拍拍手,站起来:“你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
“我知道。”谢风雪点点头,“所以每次都是她——派人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