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娇不是失踪。”风逐雪看着他笑,“我看着她死的。”
阿飞微微张开嘴吸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怪不得他一定知道阿飞是假货。
“怎么死的?”
“她被你们的侍卫发现后慌不择路地逃跑,从柳刀宗后面的山崖摔下去了。”
“你早知道为何不说。”
风逐雪淡淡道,“柳刃找到了不悔婚的办法,死不死对我重要么?”
阿飞深吸一口气,“你既然愿意和柳刀宗交易,他们手里也有你要的东西,我可以当你的眼线。”
“双面都倒戈的人通常会死的很惨。”
“柳刀宗是绑架了我的弟弟才逼迫我前来顶替,并非我所愿。我知道你谨慎,一面之词一定不会相信,我们不如约定一个期限,你若想得到什么消息,我一定打听到,让这段合作里你占尽先机。”
他轻轻捏住了阿飞的两颊,阿飞明明觉得他没用力,却还是疼得厉害,“那么···你为了背叛柳刀宗,能做到哪个地步,嗯?”
阿飞虽然没怎么下过山,没经历过感情,不代表看不懂风逐雪的眼神。
他脱掉了最外层也是最重的衣服,很是温顺。
只看轮廓,阿飞比过去行乞时还要瘦,身上也铺满了苦苦的药味,似乎弱不禁风。
可是他的眼神和风逐雪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他不躲避,也不畏惧,坚决不肯认输。
这样的神色只让他想起来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被他彻底打成了废物,从此销声匿迹。
死人是绝对不会复活的,何况他是死在自己手中。
阿飞迟疑了一下,轻微的一个瞬间很快过去,他伸手准备去解风逐雪的腰带。
手被挡住,阿飞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听见风逐雪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将他依然抬着的头往下压,“柳刀宗没有教过你规矩?”
“什么规矩?”
“人都喜欢被别人仰视,而不是被蔑视。所以求人办事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低头。”
第18章 好好的一个姑娘
阿飞抬眼看着他,努力忍住愤怒。他也讨厌想起这些情绪来,于是闭了闭眼,顺着他手往下压的方向微微颔首。
“你很厌恶我?”风逐雪的手贴在他的后颈上,陡然掐着他向上提。
距离靠得越近,阿飞越忍不住动手杀人。他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阿飞咬紧了牙,不肯低头,“你不必惺惺作态,直接告诉我到底怎么样做才能获得你的信任。”
风逐雪笑得古怪,手顺着后颈移到阿飞下颚处,“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按理说,风逐雪现在动手动脚的程度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很冒犯,阿飞依然拿不准他的心思。
他没有见过周如晦周姑娘本人,不知道自己如今以假乱真,可以乱到什么样的地步。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掉脑袋。
“那也是柳刃的命令,不是我的想法。你真打算强迫我,我也不介意今晚就死在这儿。”
阿飞低着头,眼神却未曾落下。
“我才十六。”
风逐雪讶异地望着他的双眼,“十六就出来杀人?”
“你八岁那年就杀了你父亲,我杀人算什么。”
“他厌恶我的出生,要毒死我,我不得不动手。”
阿飞垂眸:“柳刃要害死我全家,我也不得不听话。”
“怎么沦落到柳刃手上?”
“我带着弟弟沿街乞讨,穷得饭都吃不上,最后不是卖身就是卖命,不过是讨口饭。”
风逐雪放在他下颚上紧绷着的手总算放松了,他变得彬彬有礼起来,甚至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丁点同情的意味,走到水盆边,沾湿白布,扑在脸上醒醒酒,他擦擦手,“我比你大十多岁,真和你上床也与禽兽无异。你回床上睡,我睡外面。”
风逐雪丢开白布,靠着梳妆台,一只手抚摸着桌上短刀上的穗子,“你很像一个人。”
“像周姑娘吧。”
“不是她。”风逐雪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远远地端详他的面庞。
阿飞紧张地皱起眉头,手臂里藏着的刀刃缓缓磨着他的手指,他立即将话题拉回来,“所以你接受我的提议了?”
风逐雪像是酒劲上来,神思迷离,声音也缥缈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松了警惕。
阿飞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转身回了内室,风逐雪似乎也不打算再说话,重新拿着酒壶靠在门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夜雨细细密密顺着风吹进来,他也不在乎。
不管他在这样一个喜庆或者寂寞的夜晚,透过这张活人的脸想起的是谁,阿飞至少活了下来。
内衣里都汗湿了,眼睛也在发酸,阿飞闭了闭眼重振精神,将匕首重新藏在床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