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固然对天下神功有好奇心,但还没有要用命来尝试的程度。
玄关阵练得便是六道轮回,无法以亡灵书招式破之,否则便是不遵守规矩,照样要被阵法吞没。
阿飞只能双手都绑着从上官如是那儿得来的长刀。
玄关阵内乌云滚滚而来,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雨势依旧滂沱。
一股柔力从阿飞手腕涌出,缓缓流转于掌心,渐渐扩展开来,随着手臂挥舞,柔力化作凌厉的劲风,吹得四周草木簌簌抖落。
先从畜生道起势,打通阵法,天地风云变幻,电闪雷鸣,仿佛末世降临。
畜生道最简单,是乱身。
狂风骤雨倾盆而下,暴雨中,玄关阵内隐约浮现出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面容狰狞恐怖,双眸猩红,手中握着一柄利剑,身披血甲,杀气腾腾,身后数十名高手围绕,个个严阵以待。
石像突然睁开双目,一束精光迸射而出,直刺阿飞双眼。
阿飞猝不及防之下被刺痛眼球,顿时一阵酸疼剧烈席卷而来,泪水不由得淌下,捂着眼睛连连倒退数丈远。
伴随着石像的吼声,数十道人影一起朝阿飞冲来,阿飞连忙拔刀迎敌,刀光剑芒交织在一起,令人窒息的杀伐气息迎面扑来,阿飞不恋战,飞身跳到石上,双脚蓄力蹬掉石像的头。
一瞬间尘沙弥漫遮蔽了视线,阿飞眯着眼睛喘息片刻,又朝前奔去,手中的刀划破风雨,斩裂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
他一跃而起,借助岩石之利避开一名将士的偷袭。
阿飞刚落地,一把长枪斜挑而上,直直捅穿阿飞肩膀。阿飞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另一名刺客的剑又刺了过来。
阿飞咬牙忍住肩胛骨的剧痛,双腿弯曲弹出踢飞了这把剑,同时侧身闪开刺向喉咙的一剑,反手砍下刺客的右臂。
阴森可怕,雨势忽小忽大,雷声隆隆。
等到最后一位将士人头落地,阿飞抹了一把血,果不其然,畜生道已经通过,接下来便是鬼道。
鬼道是乱心,稍有不慎便堕落心神。
阿飞撕下一片衣角,蒙住双眼,默念心法,再次起势催动阵法。
阿飞屏住呼吸,紧守心神,双拳捏得咯吱响,任由那种诡秘的心悸感席卷全身。
罗刹鬼先以美貌诱之,阿飞看不见,手中长剑狠狠劈下,再是水鬼化成梁渡的人形,口中念叨的皆是阿飞姓名,要让他如何死去。
他一边听一边攻击,一路厮杀,阿飞一时慌乱,右手长刀被水鬼夺走。阿飞奋力挣扎,脚下却踩到了冰冷的湖水。
遮眼的衣条被扯开,水鬼的脸在他眼前飘动,赫然便是梁渡的脸,他笑吟吟地将阿飞拖拽至深水中,阿飞已是精疲力尽,脚步虚浮。
阿飞缺氧昏迷,但很快便醒来。
他不在水中,反而在一处温暖干燥,光照昏暗的屋内。
他的家人们围绕在床榻边,一言不发盯着他。
他那早早死去的哥哥就是其中一员,阿飞记忆虽久远,可还是不确定地开口问询。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爹若是知道,你与你的仇人恩爱缠绵,他还在十月楼中受苦,肯定悔恨生下了你!”
阿飞脸色发白,“哥哥,我”
他冷笑道:“不如我现在杀了你,省得你再当叛徒!”
话未说完,水鬼举剑就要刺来。
阿飞急忙躲避,眼眶里泛着热气,“哥哥,你再等等,我一定能报仇!”
“事实摆在眼前,你和那个贱货卿卿我我,亲热非常。你还有什么脸活着?要是有点良心早就自我了断,而不是苟延残喘!”
说完这句话,水鬼举剑刺了过来,阿飞仓促跳开,却还是让剑刃割伤了脸颊。
阿飞愤懑而起,上前争执道:“为了报仇风逐雪肯等十年,难道哥哥再等几天都不行?”
“十年前你该死,今日更该死!”
水鬼面目狰狞地咆哮,脸近在咫尺,双眼泛出诡异的紫黑色,瞳孔紧缩成针状,盯着阿飞。
阿飞浑身发软,双手不听使唤,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水鬼掐住自己的脖子。
水鬼手指收紧,低头凝视着阿飞,目光怨毒,在阿飞眼里便是他哥哥反复在脑中回响:“你早该死了!”
这声音尖刻骇人,阿飞反应过来,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一刀劈向面门,终于从幻境中彻底清醒。
他大口喘息,只觉得后背一片湿润,仿佛浸泡在水里,浑身乏力,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阿飞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发抖。
他不敢歇息太久,直接进入地狱道。
地狱道反而比前两道轻松,阿飞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继续砍杀,他已完全忘却了害怕,忘却了恐惧,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处玄关阵内,只会凭本能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