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廷很谨慎,他说来鬼狱是放的假消息,其实还要再等十几日才要偷偷来。我已经将这信息传递给我二哥,他肯定要派人路途拦截,暂且叫他们自己斗一斗。不关我们事。我也将你的意思说了,二哥没反对。”
“好。”
一路上钟离忧吃了两个干饼,风逐雪滴水不进,精神尚佳,终于在拐弯处重见阿飞。
阿飞只说他受了些伤,挣扎一番才找到出路,没想到正好能碰见他们。
风逐雪没揭穿,照常引路。
他先前虽未曾与杨巅峰交过手,但第二层构造大致没变多少,就算不像阿飞能把地图背下来也能找到路。
走走停停后来到死人谷,阿飞提前清扫后空空荡荡,无人阻碍,他们极其顺利地穿过谷底,抵达尽头。
尽头是一扇巨大厚重的石门。
石门上有两排密集的铜锁,阿飞试着拧了拧,纹丝不动。风逐雪拿出匕首撬了撬,仍是纹丝不动。
这种门叫生死门,一面为生门,另一面为死门,如果破解错误,死门会瞬间封闭,若不及时逃脱,会被活活闷死。
只有阿飞知道这门如何分辨。
上官如是告诉过他,这门虽黑咕隆咚看起来没多大差别,其实要用刀刃一试,刀刃弯曲程度不同,一看便知。
他先看风逐雪眼色,风逐雪左脚踏墙而起,足尖一勾,踩住门框。另一手拔刀在门框上划拉一下,刀锋锐利,割开石壁,门板露出一线缝隙。
阿飞还在默默看他笑话,紧跟着风逐雪二话不说,将两扇门的锁全部一刀砍破,随后还没等钟离忧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进较远的门中,自己抓着阿飞遁入近门。
门关闭的速度非常快,根本来不及后退或再次选择,阿飞一摔进来就眼睁睁地看着门被锁死,一有人进来,四周石壁便开始加温,热度急剧攀升。
上官如是说过,这门有最高有180度高温,人一旦靠近,就算是铁块也会融化成液态,最终烧成水汽蒸发殆尽。
死期将至,阿飞顾不上有的没的,上去就揪住风逐雪衣襟,怒不可遏,“你知道这里是死门?”
风逐雪当然可以装做一无所知,但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旁观者看了也难信。
“知道。”他说。
“你自己想死就直说,为何要特意将我拉过来?!”
阿飞明明已经通过刀刃弯曲分辨出生死门,却被风逐雪横插一手,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风逐雪垂首看着他,“你还记得你前天所说的话么?”
“什么?”
“你说可以和我一起死。”
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空气稀薄灼烫,风逐雪说的话像一泉冰水。
阿飞急促地喘着粗气,连眼睛都热得有些模糊,怒吼道:“床上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能信,不是你亲口说的?”
“你是我什么人,我就要和你一起死啊?”
亡灵书乃天下至阴之功,最受不了一点热,眼下风逐雪还没受到多少影响,阿飞却浑身烫得难受,仍拼命捂紧口鼻,唯恐吸进一丁半点的热雾。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这句话。证明不了,你陪我一起死。”
话说的好听,风逐雪怎会没有破解之策?
他喜欢刁难人,前提是他自己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为何就一定要证明?”
阿飞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风逐雪突然像个孩子,拿性命开玩笑。
“我乐意。”风逐雪面无表情,“你不证明你说过的话,我以后如何放心和你上床。万一你别有异心,害我很容易。”
阿飞热得脑袋昏沉,听着他的话,真恨他这样草菅人命的态度。
风逐雪是不在乎这些,横竖他自己能逃脱,却还要阿飞自己为他舍命来证明他的忠诚。
他握紧拳头,忍耐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一字一句说道,“风逐雪,你等着。”
风逐雪也冷笑:“等什么?”
片刻间,念头百转千回,阿飞明明已经朝风逐雪举起了刀,可又缓缓放下。
风逐雪掌握他的仇恨,就掌握了他的愤怒。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得出的结论——情绪是理智的毒药,它悄无声息,却能毒死人的信念。
此刻泄愤自然畅快,但愤怒就意味着撕破脸,此时此刻阿飞根基未稳,以后还如何相处,如何骗风逐雪上床?
阿飞昂着头,热度熏得药力褪散,浅色的眼瞳在火光中暴露无遗。他已经不再像周如晦,他像他自己。
“你不会死在这里。”
等真正到了第三层,有的是送风逐雪死的时机。
等死的过程是很漫长痛苦的,阿飞没有时间再耗在风逐雪身上,亡灵书内气在他体内四处乱窜,热气甚至开始灼脚,因而阿飞放弃了盘腿坐下来调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