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点,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宋允和直视他双眸,一字一句道,“我只是在试探她。”
沈祈年手上力度松了点,宋允和接着说道:“她现在应该独自在嘉南,把她那未满月的孩子丢在乡下和王衡瑞生活。但我很怀疑那个所谓的孩子到底存不存在,毕竟那天在正明村,我也没看见任何与孩子有关的东西。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沈支队长不会想要我一句一句复述给你听吧?”
“你猜错了。”沈祈年没再和他斗嘴,严肃道,“那个孩子是存在的。事发当天晚上我们就抓到了王衡瑞,他亲口承认那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宋允和挑眉不语。
沈祈年目光转向便利店里工作的向瑜:“是向瑜被同村人强奸所生下的孩子。”
宋允和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他知道是中介打电话来了,但他却丝毫没心思应付。
他跟随沈祈年的目光一同看向店里,只见向瑜正在柜台前为客人结账,点头、微笑、鞠躬,如同任何一个出来兼职的大学生一样,她看起来是那么纯净美好,但破碎躯体如同拼图般被强行拼凑,其中创痕只有自己才知道。
宋允和艰难咽下一口唾沫,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无可避免地在那瞬间品尝到极致苦涩。
“据王衡瑞交代,向瑜在嫁进正明村的第二周,就被同村人盯上了,”沈祈年说,“事发那天王衡瑞正在远山县的饭馆里上班,弟弟王建龙在沪城打工,家里就向瑜和陈凤萍在。那伙人早有准备,趁向瑜在地里干活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包抄她,把她拖到远离家门监控的田地里。”
“虽说监控拍到了他们拉走向瑜的瞬间,但王衡瑞最终还是没报警。因为陈凤萍极力阻拦,表示要是报了警,他们一家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直到第三个月,向瑜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沈祈年目不转睛盯着宋允和,“陈凤萍认为打胎有损家人阴福,硬是要向瑜把孩子生下来,还说自己会帮忙带孙子。”
“王衡瑞一开始应该是真心对向瑜,但男人都是薄情的,在遇见这种事之后,王衡瑞对向瑜的感情也很快消失殆尽。孩子一出生,他更是觉得郁闷,嫖娼喝酒成了他主要的发泄方式。”
沈祈年做了最后的总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向瑜对陈凤萍具有作案动机。”
街道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声,咖啡店的爵士乐隐约飘到外面,宋允和口袋里的电话终于停止震动。
一阵暖风拂过,他这才仿佛回过神,无力勾了勾嘴角:“事发现在已经一周多了,但你们现在还在这里监视着她,不就说明她在这一周内没有任何行动吗?与其说她是嫌疑人,我更倾向她只是单纯的受害者。”
“从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沈祈年没回答他,“你为什么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维护正明村的人,宋允和,你到底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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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标题溟濛意为形容烟雾弥漫,景色模糊。
第21章 溟濛
知心心里工作室。
蓝牙音响里传来舒缓钢琴曲,令人心安的沉木香正从香薰机里徐徐飘来,宋允和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全是沈祈年略带怀疑和探究的眼神。
暴露了吗?他想。
他起身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泛黄文件,里面密密麻麻满是手写笔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纸张,似乎想从那隽秀字迹上重新感触到父亲存在的痕迹。
宋风锒铛入狱不久后就因病死在牢中,他甚至都没能等到他的二审结果。那之后没多久,张芳也因找到新家庭而彻底抛弃宋允和,好在当时负责宋风案的刑警好心收留他,可好景不长,在宋允和住进他家后不到半年,那位刑警就因公殉职,牺牲在了云南边境。
于是九岁的宋允和兜兜转转又回了自己家,在舅舅王寒松的帮助下长大成人。
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很辛苦,王寒松和张芳关系并不密切,两人是表兄妹关系,平时也不常往来。
宋风出事之后,张芳就渐渐和周围亲戚断了联系。宋允和的外公走得早,外婆也在那段时间因受到过度打击去世。
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厄运瞬间击垮了这个女人,她仓皇而逃,宋允和不怪她。
张芳离开后,剩下的亲戚都视宋允和为灾星,人们对他避之不及。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们会假惺惺跑到宋允和面前诉说自己的苦难。
没有人愿意照顾他,宋允和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