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松转动戒指的手猛地停了。
张觉垂着的眼神不自觉朝他看去,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王寒松发自内心的慌乱。
不过也仅此一秒。
监控里的宋允和很快就移开目光,王寒松盯着他一举一动,道:“都不要放过。”
砰砰砰—砰—
虽是清晨,但阳光已早早挂在天边,刺眼的光芒照亮整片大地。
今天又会是一个烈日。
老城区的房子虽然有岁月的痕迹,却总是充满人间烟火的气息。穿过又长又绕的巷道,沈祈年和魏知译终于找到那个摩托车手的家。
“你确定张伟光住这儿?”
门口,沈祈年盯着半天没人应声的铁门蹙眉,他扶了扶架在脸上的墨镜,在又一个路人经过时垂头挡住自己半张脸。
旁边的魏知译也压低了帽沿,小声道:“孙宁宁给的地址就是这儿啊。咳,老大,摄像头。”
说完他朝沈祈年后背小幅度扬了扬头,示意他身后的监控。沈祈年大概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卡到监控盲区:“动作得快点了。”
俩人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连对面摆水果摊的大爷都看了他们好几眼。
没办法,在本来就被停职调查的当口还敢威胁同事,罔顾局长命令,严重违纪违规,沈祈年还得再加个走私毒/品的罪名,这俩人要是被抓回去估计得蜕一层皮。
有了阮林给的文件信息,现在沈祈年稍微有了点头绪,王衡瑞的行动轨迹已经相当清楚了,在向瑜被抓后,他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在游戏里充钱,也没再光顾以前爱去的按摩店。
平时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家一下就只剩下他和他弟,王衡瑞几乎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家人。
他没有存款,好吃懒做,之前还能勉强靠陈凤萍的低保和王楠的接济生活,现在只能自己出去找工作。
他看不上那些脚踏实地的服务行业,想要剑走偏锋挣波大的,于是经熟人介绍去干了几星期的地下赌场,但那地方早就被警察盯上,他去的时候上面老大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但这东西来钱快,工作轻松,他铁了心要跟老大干,保证给老大创造价值,老大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直接把他送到了缅甸。
他的信息在这个地方就断了,没人知道他在那边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他是偷渡过去的,警察只能查到他们一行人在卧龙峡谷附近下了大巴,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线索。
而这个张伟光虽然也是个不上进的穷光蛋,但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和王衡瑞没有任何瓜葛,那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过什么过节,又为什么要以命换命地去杀他,都是现在没有办法解释的问题。
而宋允和在消失前曾特意给魏知译说过,张伟光是冲着沈祈年来的,他肯定是猜到了什么,才会毅然决然离开。
沈祈年心里也很清楚他离开的原因,所以他说动作要快一点,不止是担心局里的人会找过来,而是更害怕宋允和没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吱呀——
生锈的铁门声发出曲折声响,门终于开了。
只开出了一点缝隙,但足够沈祈年看清里面的人。
一个还没到他腰高的小女孩望着头,还没等沈祈年说话就先怯生生开口:“叔叔,我爸爸不在家。”
这个孩子瘦得几乎只有皮包骨,头发稀疏泛黄,说话声音中气不足——这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姑娘。
沈祈年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该上学的时间出现在家里,也许她只是在等一直没回家的爸爸,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等不回来了。
沈祈年和魏知译对视一眼,后者俯身靠近她,像哄孩子般拉长语调:“小妹妹,你的名字是叫张一凡吗?”
那孩子点点头,又重复一遍:“……我爸爸现在不在家。”
看来这个家里经常有人来找张伟光,而且看她几乎形成条件反射的说辞,沈祈年断定来找张伟光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于是他取下墨镜,一双深邃的眼看着她:“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是他拜托我们过来的,这几天他很忙,没空回来,让我们带你吃饭。”
沈祈年侧了侧身,被他挡住的阳光瞬间倾泻:“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跟我们出来,就在街口那边吃点东西?”
张一凡犹豫了几秒,她眉毛拧在一起,似乎很纠结。
沈祈年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是你爸爸的朋友”这种说法应该不是第一次出现,那些人的目的大概是为了进家门,拿走值钱的东西,或者进去蹲点等着张伟光回来,从来不会有人在意这家里还有个手无寸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