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磊话还没说完,苏昱晖就挥手打断了他,倚着墙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淤青,顾左右而言他:“明天要请个假,这样子去上班,所里不得炸锅了。”
苏天磊知道他那犟脾气,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叫我来做什么?说吧。”
苏昱晖这才笑了,转头看着苏天磊,笑得跟朵花似的,一把搂着他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握拳抵唇轻咳了声,在他耳边轻声道,“他腿折了,一会儿你把他扶回去。”
苏天磊转头看着他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啊?!你把人腿打折了?”
“狗//日的苏昱晖……呜呜呜,痛死老子了……”杨逸在诊室内不断叫骂哭喊,看样子精神头倒是挺足。
外科诊室外走廊上,“狗//日的”苏昱晖,和他弟弟并排坐在长凳上说着话,并不理会杨逸的惨绝人寰的嚎叫。
“所以,他的腿就这么折了。”苏昱晖很认真地看着苏天磊,“你听明白了吗?”
苏天磊无奈笑了:“因为一点吃的你们就能发生这么大冲突。”
苏昱晖捂着额头痛苦地道:“我买铁板豆腐,是因为他爱吃,可他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了。他这人又爱面子,不知道伤了他哪根脆弱的神经,一拳就砸过来了。”
苏天磊这次没笑,他们父母过世得早,又没有亲戚帮扶,兄弟俩小时候过得异常艰难。好在哥哥苏昱晖成绩优异备受校方关注,兄弟俩从小靠着政府和好心人的救济,日子勉强过得去。
苏天磊记忆中,哥哥和自己住在胡同那狭小的房子里,他时常买豆腐回来做菜。本来是为照顾杨逸的心情才买的铁板豆腐,杨逸却丝毫不领情。突然间,苏天磊明白了苏昱晖的愤怒。
苏昱晖捂着淤青的嘴角,嘴唇上还有一些血迹,一脸沮丧:“我也是暴脾气,还了他一拳,推搡间,他踩到地上的豆腐,一个趔趄摔下去,腿就骨折了。”
苏昱晖可是金拳级四段,不输专业选手,那一拳下去,只怕杨逸的脸此刻已经肿成猪头了。看着苏昱晖白色套头衫上还残留着杨逸的血迹,苏天磊只觉解气,拍拍他哥肩膀,竖起大拇指道:“我哥终于硬气一回了。”
“我真没想到就为这么小一件事……早知道他心眼这么小,我就不买了,他腿真不是我打折的。”苏昱晖极力辩解,白皙的额头急出了细密的汗珠,生怕弟弟不理解他,以为他有暴力倾向。
苏天磊皱了眉,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这种人你就该往死里揍!”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惹得过路的都盯着自己看,又压低声音,“你要是肯听我的,早跟他分手多好?你说你到底图他什么?又穷又丑,脾气还差,动不动就打你。说真的,你这次要是不跟他分手,我真的不管你的事了!”
苏昱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知道,麻烦你了……这次我一定跟他分手。”
这话苏天磊都听了不知多少遍,并不信任他哥,但哥哥是他最亲的人,嘴上这么说,但苏天磊不会真不管他。
他轻轻捶了苏昱晖一拳,有些伤感:“我们兄弟俩,就不说这生分的话了。”
苏昱晖这才释然,似卸下千钧重担,握拳轻揍了下他肩膀:“我就知道,我弟弟最了解我。警察还在里面做笔录,这孙子跟医生说我把他腿打折了,一会儿警察问你话,你可得照实说。”
这事竟闹到派出所了?苏天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着他哥:“啊?!”
苏昱晖不好意思抠了抠头,讪笑了一下:“我可不想去局子里过夜。”
两人在医院熬到三点钟,终于对警察解释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警察按照民事纠纷处理,各自批评教育了一番就走了。
杨逸坐在椅子上,腿上打着石膏,偏头看向一边,脸肿得跟馒头一样,嘴唇豁了一个大口子,正是苏昱晖那一拳的杰作。他骂够了,也嚎累了,此刻看到苏昱晖还心有余悸,蔫头耷脑的。
苏昱晖看见他更没好脸色,转身对苏天磊说道:“你送他回去,我去缴费。”
按照苏天磊的性子,根本不想管杨逸的死活,但他哥的话还是要听的。无可奈何走过去,冲杨逸阴阳怪气地说道:“杨哥,您请吧。”
杨逸转头看了看苏昱晖,见他冷着脸不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破裂的嘴唇,假模假样说道:“钱我会还你的。”他也知道今天闹得这么大,很难收场。这次,只怕两人再无和好的可能性了。
苏天磊知道杨逸在装腔作势,他这么多年一直用苏昱晖的钱,什么时候还过。
苏昱晖本来要走了,偏头看着他,也来气了:“好啊~那就把这些年欠我的全还了吧。”随即认真掰着指头算起来,“那年你买车,问我借了十万块;酒驾把人撞了私了,问我借了两万块;加上这几年前前后后帮你还债、给房租的钱,就算五万块吧。十七万,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