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起身说道:“你好好歇着,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他刚走到门口李医生就推门进来了,见屋子里满是烟味,李医生怒骂道:“他妈的医院不能抽烟你不知道?憋一会儿能憋死你?!”
那打手被骂,立马讨好一笑,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说着笑嘻嘻赔礼道歉,连忙跑了。
显示器前,见苏昱晖心如死灰躺在床上,已然没了任何希望。阿坤笑了下,冲对讲机里说道:“说得很好,只怕从这一刻起,苏昱晖再不可能原谅童言潇了。”
整整十天过去,童言潇当真没有再出现。苏昱晖身体恢复了不少,按照李医生的意思,他应当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但阿坤害怕陈军知道苏昱晖差点被他打死,着急忙慌派人又把苏昱晖接回KTV。
李医生无奈,冷着脸对打手嘱咐道:“他的伤还没完全康复,千万不能再打他了。还有,他患上了严重的应激创伤后遗症,你们打人、杀人避着他点,不能让他看见、听见,以免刺激他。”
可这嘱咐在这里显得那么苍白,打手们只是点头,压根没讲他的话放在心上。生在地狱,哪里还能不见血腥了。
苏昱晖勉强能下床了,但却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几次残酷的毒打,濒死的感觉令苏昱晖恐惧,稍微听到电棍的电击声或者殴打声、枪声,他就十分恐惧,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以至四肢麻木,最严重还出现惊厥抽搐。
苏昱晖想活下去,只要没有这些令他焦躁不安的声响,他就能认真吃饭,听话服药。李医生嘴硬心软,每晚苏昱晖被电击毒打的噩梦吓醒,他都会给他用镇静的药物,让苏昱晖能睡上一个好觉。
阿坤急着看苏昱晖和童言潇决裂、互相折磨的场景,哪管苏昱晖的健康,只要不死就行。连忙答应了就让人把苏昱晖送回107包房。
尽管医院的伙食不好,但他每顿都吃完了。只是这点微末的营养并不能弥补身体恢复的巨大消耗。
被送回107包厢时,已是傍晚,房间里依旧是昏暗闪烁的红灯,卫生间透着一股霉味,水龙头滴滴答答漏水,用品摆满了桌子。
童言潇之前给他买的牛奶、饼干等东西还在,和那些用品一起堆在桌子上。苏昱晖无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麻木地抓起桌上的牛奶插上吸管就喝。
他现在穿的是和那些猪仔一样的宽松衣服,光着一双苍白瘦弱的脚,踩在白被单上,毫无血色。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快要遮住眼睛了,但没有人为他理发,冒出的胡茬在出院时被李医生刮掉了,好歹看上去不那么颓废。他消瘦不少,脸色也苍白,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阴郁的瘦弱,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很快,一盒牛奶下肚,苏昱晖下床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打水洗漱。洗手池上的镜子重新换了一面,但苏昱晖却压根没往镜子里看,慢条斯理洗脸刷牙,再去浴室把自己搓了一遍。
微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身体,之前完美的身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伤之后没有得到营养补充的消瘦。短短半个月,就从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变成如今消瘦苍白的样子。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苏昱晖没有去看身上明显瘪下去的肌肉,似乎自己身体一直就是这样的病弱,机械地用泡沫冲洗着身体,直到把满身脏污洗净。
望着地上缓缓流淌的脏水,有那么一瞬间,苏昱晖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化成一滩水,随着这脏水流出去,顺着下水道被冲向河流。这样,不就能逃出这魔窟了么?
他愣愣地盯着那流动的水,就那么站了半个小时,直到听见屋子里突然响起阿坤的骂声:“107苏昱晖,你他妈的想把自己冻死?洗个澡洗一个小时,又想挨打了是么?”
苏昱晖一激灵,吓得脸青嘴白,连忙抓起毛巾把自己裹上,着急忙慌擦干净跑出浴室,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随即看到头顶上一个红点一闪一闪地亮:原来阿坤从卫生间的针孔摄像头看到苏昱晖在浴室发呆,这才通过对讲机冲自己喊话。
苏昱晖盯着那闪烁的摄像头,心里一阵发毛,连忙裹着浴巾就上床了,在被子里把衣服换上,躺下来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原来,自己一直都处在阿坤的严密监视下。
苏昱晖躺在床上,心脏还在猛烈跳动,他终于明白那天自己为什么会自丨杀失败……既然有监控,那岂不是童言潇玩丨弄自己时,对方都在监视器里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个可能,苏昱晖的心顿时像一块石头般坠入万丈深渊:如今自己还有什么人格自尊可言?这跟当着众人的面,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被羞辱有什么区别?做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也彻底被踩在脚底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