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学着娘亲曾经为我治伤的办法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试图缓解晏淮的疼痛。
晏淮没有动,任由我捧着,静静望向我。
“看我做什么?”我问
“怕么?”他问。
“怕什么?”我不解。
“方才我的样子你会怕么?”晏淮眸子漆黑,问得一脸认真。
难不成晏淮不让我扭头是怕我看到残忍的凶相吗?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爱面子了,竟还在意在我心里的形象。
我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明明是个严肃的场合,我却被晏淮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正打算回应,门外忽然响起嘈杂声。
“起火了起火了!”
门外的夹板有人大喊,我与晏淮对视了眼匆匆往门外跑去,只见方还好好的画舫火苗四起,应是有人撤离时提前布置好,四处泼了油。
大火从船尾熊熊燃烧,若我跟晏淮晚那么一步怕都会被这火牵连。
漆黑的夜幕下燃起一团明艳艳的红霞,刺眼得紧,悲怆的呜咽啼哭混杂其中。
“公子!”不远处若影喊了声。
我寻声望去,这人竟在相邻船只,被三五个黑影拦住,打得不可开交。
我说刚刚怎么没看到若影,看来对方是有意拖他,不知来了多少人,那些人就跟车轮战似的,一波接一波故意消耗若影精力。
“若影,撤!”
晏淮提示若影不要恋战,眼看火光如火舌般袭来,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脚尖轻点湖面,往岸边飞去。
此时已是数九寒天,凛冽的寒风如柳叶刀般刮得人脸生疼,我却在晏淮怀中嗅到了清新的独属于他的玉兰香,令人贪恋。
第87章 “我就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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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泼墨般漆黑,只有一轮明月在萧瑟的寒风中投下一道银白的冷光。
月笙楼此刻正值人流高峰期,四处云雨风流,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后院气氛与之截然相反。
我与晏淮匆匆赶回,只有楼砚雪一人端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纸张出神。
楼砚雪鲜少会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印象中他大多从容,不得不承认,每当这种时候他与晏淮眉眼确有几分相像。
“舅舅。”晏淮见楼砚雪在发怔,高喊一声。
“你们回来了。”楼砚雪回了神,偏头朝我们看来,待起身走近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眉间微蹙,目光上下打量了番最终定在晏淮受伤的手上,“发生什么事了?”
晏淮瞥了眼半开的房门,下颚轻抬,“坐下说吧。”
我察觉到晏淮视线,主动转身将门关上,又去翻箱倒柜寻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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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晏淮负责讲述,我自顾拿出药膏当着楼砚雪的面替晏淮上药,此刻也管不了适不适宜,比起这,我更不希望晏淮的手受伤。
且不说晏淮本身就金贵,他这般骨节分明的手平日连粗活都不做,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能留一点疤痕。
好在楼砚雪只是瞧了眼没说什么,细细听晏淮讲述。
半柱香的时间,晏淮大致讲了我们在画舫的经过,重点交待有江湖人士混进画舫企图刺杀他。
“他们怎么会得到我在盐城的消息。”
这不仅是晏淮的疑点,也是我的疑点。
晏淮踪迹按道理来说只有皇室人知晓,也可能是在传信途中朝廷那位幕后黑手听到风声后跟某位与晏家有江湖恩怨的人透露,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企图分散我们精力,无暇顾及朝廷有人勾结凤祁的事。
“啧,我看楼慎真是太惯某些为老不尊的人了,右丞……”
“和风!”楼砚雪忽然提高音量,神色严肃,打断晏淮的话,“没证据的事不要随口胡说。”
晏淮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我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听晏淮的意思朝廷那个幕后黑手他们心里是有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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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楼砚雪这一打断,屋内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晏淮下颚微抬,薄唇抿成一条线,从侧脸勾起的弧度看,这人显然生气了,得哄得那种。
而楼砚雪则满脸无奈。
我懂楼砚雪的顾虑,隔墙有耳,这种事情不能随口胡说的,叛国通敌的帽子在证据确凿前更不能随口乱扣,被知晓了是要遭人记恨的,或许严重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晏淮大概也是知道楼砚雪的用心,只不过拉不下脸来认错,要不然搁平时,这人怕已经拂袖而去。
“楼公子,你们这边可有何进展?你方才看的是什么?”我轻咳了声主动开口,试图打破这尴尬场面。
楼砚雪并未与晏淮计较,他将桌面摊开的薄纸挪到我们面前,我凑在晏淮身侧瞧了眼,这才发现白得刺目的纸张竟有血迹,而血迹晕染在宣纸上宛若一朵朵绽放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