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和孙姑娘的亲事未说成,孙婶对我心中有愧,说是要认我当干儿子,我只当说笑,而今孙姑娘这么一喊,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平白占了人便宜。
“你找我可有事情?”
孙姑娘眼神闪烁,朝身侧的晏淮看了眼,微微低头,意思不言而喻,怕是想单独跟我聊天。
我还未开口,晏淮径直丢下一句“你们聊”便先进了院子。
见晏淮走后,我困惑道:“孙姑娘,可是孙婶有话托你交代我?”
孙姑娘轻摇了下头,将手中用糖纸包好的糕点递给我。
“我昨日回家听娘亲说你要出远门,平日阿鸣哥哥帮了我娘不少忙,我也不知该如何谢你,这是我亲自做的一些糕点,望阿鸣哥哥不要嫌弃。从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和张姨说的那些话还望阿鸣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我早忘了这一茬,要不是孙姑娘提醒,我都忘了世人审美不爱黑皮一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跟晏淮待久了,见他天天说喜欢我的黑皮,弄得我竟多了几分自信,也不再去关注样貌的事情。
太糟糕了,明明就和晏淮分别不到一小会儿,我却不由自主会想起他。
好在我答应同晏淮一起离开丽州,不由松了口气。
“阿鸣哥哥。”
“嗯?”
“你,可是还怨我?”
“孙姑娘说笑了,如今孙姑娘已作人嫁,那日我与朋友有幸一同参加了你的婚宴,郎才女貌,一双壁玉,还未亲口道贺,今日补上,还望孙姑娘不要责怪礼数不周才是。”
闻言,孙姑娘垂下眼帘,手指不安地搅着手帕,神情看上去竟有几分落寞。
“孙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禁询问。
孙姑娘摇摇头,强颜欢笑:“无事,那就祝阿鸣哥哥此去一帆风顺。”
想来孙姑娘应当是有事发生,不然也不会突然来寻我,只是不愿说罢了。
“此经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孙姑娘有为难之处尽可说出,我能帮的定然会帮一把,大家毕竟都是邻居,我平日也没少受孙婶照顾。”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孙姑娘心头,方才还好好说话的孙姑娘忽然掩帕哭泣。
“阿鸣哥哥你是知道的,我爹去的早,家里全靠娘亲撑着,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不愁吃穿,只是,只是……”
平生头一次有姑娘在我面前哭,我是一点经验也没,略有几分无措:“孙姑娘,不然先进屋慢慢说。”
孙姑娘摇摇头,眼眶微红,哽咽道:“我与陈邈成亲前只觉得他这人除了性子温顺软弱些,其他都好,成亲后才发现这人背地竟是烟花巷柳的常客不说,经常会去赌坊,我从娘家带的嫁妆几乎都被他拿去赌完了,每次赌输后这人都会回来跪地向我认错,起初我念在他有悔过之心便一直没跟娘亲说,如今我彻底认清他的真面貌,想要和离,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嫁妆,可娘亲近日身子骨不太行,我又不敢同她讲。”
陈邈,便是城南布庄家的二公子,跟他大哥相比,明眼人看去确实是个温吞的读书人,谁知背地竟这副模样。
听完孙姑娘陈述我没有即刻应下,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只道:“这事你容我思考思考。”
“阿鸣哥哥,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是实在寻不到人,陈邈他……他现在就是个癞子,我们家情况你是知道的,说起来有那么大的绣庄,旁人却觉得没有男丁,总是好欺负些。”
“孙姑娘你可别这么想,孙婶一人便撑起整个绣庄,又养活了那么多个绣娘,整座丽州城谁人不知你家绣得好,说起来我先前送给心上人的团扇还是孙婶亲自挑的。”
那个绣着山水的团扇,也不知晏淮放在哪里了。
孙姑娘听后神色怔了一瞬,随即含笑道:“真好。”
我以为孙姑娘是说团扇,点点头:“确实很好。”
“阿鸣哥哥,说起来我还好像未见过你的心上人。”
“你见过了。”
“嗯?”
我未多说,只让孙姑娘先行回家,此事情我得找人商量下再给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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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孙姑娘,我回屋便见晏淮端坐在桌前,单手抱着手暖慢悠悠地品茶,神色无异。
我一时间寻不到其他人,便将此事同晏淮说了,晏淮听后神色淡然,仿佛跟他毫不相干,不过也确实不想干。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晏淮竟主动开口让我不必插手,他派人搞定,至于怎么搞定不肯透露半分。
我还想着要这事情难办会不会明日耽误行程,听晏淮这么说,没由来得心安下来。
是夜,我在卧房收拾行李,晏淮不同往日般跟我扯东扯西,这人早早上了床,捧着本不知是什么的闲书看,屋内一时间竟有几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