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晏淮就跟没发觉似的,主动往我身侧靠近,又生怕我听不到,微微低头,脑袋几乎要与我挨着,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晏淮这么黏人。
他薄唇微抿,漆黑的眸子夹着一丝不甘:“人多与我要牵你手有何干系。”
怎么没关系了!两个大男人在人前手牵手很怪好么,让旁人看见指不定怎么想。
我红着脸正欲解释,这人又像是看够了我窘迫,体贴道:“好吧,我知道了,阿鸣,你怕还未习惯我们的关系,但总有一天我们需要向外人公布,你脸皮既然这般薄,那人前我便给你些时间适应好了。”
我稀里糊涂地听着,没注意到晏淮说“人前”二字,只觉得此刻的他真够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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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无家可归之人安顿好时已经天黑,他们居住在临时搭建好的草棚里,草棚还漏风,现在天气并未彻底入冬,勉强能够应付,可等真的入了寒冬,又该如何呢?
这一天忙忙碌碌,见过太多双绝望、胆怯又感激的目光,让我心里有些难受,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我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涨,晏淮看出来了,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他打听到就在下午楼砚雪接到珏州来信,据说派来的刺史明日将抵达丽州,届时会将这些年县太守贪污的赃款追踪到,这笔赃款再加国库派发的银两将全部拿来修建住房,免费为这些流离之人提供住处。
“真的?”我难免惊喜,一直以为当官的都跟冯光辉那样,可作为,又不作为。
然而事实上,像冯光辉这样的贪官毕竟是少数,这些人就是存在,也会如过街老鼠般,只能在暗地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不敢明目张胆欺人。
“开心了?”晏淮笑了笑,趁着天黑垂落在袖口内的手随意晃了一下,便将我手紧紧握住,“阿鸣,有点冷了,这里有人看守,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想起晏淮的大氅一直披我身上,不冷才怪。
我挣脱开手,取下大氅用力往他肩处一搭,奇怪的是,晏淮这次没有再抗拒,而是垂着眼眸认真盯着我看。
看得我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好在天黑加上我皮肤向来黑,就算害臊也很难被发现吧。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我赶忙松了手,转过身便见楼砚雪与关止两人并肩站在淡色的月光下,般配至极。
楼砚雪一如既往的眉目温和,令人诧异的是向来冷酷的关止竟然也会笑,这人笑容虽然很淡,但我能感觉到,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与晏淮看,仿佛要将我俩看透。
我不禁心虚,立刻挺直腰背,试图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
我心里发愁,大金主对我好的没话说,只不过要是知道我与他外甥在一起了,不知会如何看我?
好在楼砚雪没有追问我跟晏淮,只是道了一句“今天辛苦了”便放我们离开,过程实在过于顺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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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我就开始发愁,想着日后如何与楼砚雪相处。
晏淮与我不一样,我孤家寡人一个,再亲近一些的便是周围的邻居们,晏淮在我家居住这段时间与他们交往甚好,根本不用我操心。
相较而言,晏淮亲人很多,我要考虑得自然也多一些,更可况我又年长于晏淮,怎么也得比他靠谱些吧。
我苦兮兮地胡思乱想着,晏淮却跟没事人一样固执地牵着我的手,在我准备挣脱时握得更紧,且辩言:“阿鸣,当下已无旁人,我牵牵怎么了?”
“还是你反悔了,不愿与我交好?”
“哼,反悔也没用,总而言之你既应下,我便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我无力反驳,只能任由晏淮牵着。
回到家中,晏淮刚解开披肩的大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手,扭头问正蹲着身子准备生火烧水的我:“阿鸣,明日你还会为我系上吗?”
“什么?”我没听懂,扭头朝他瞧去。
因为晏淮是站着,我蹲着,从我这个视角去看晏淮,不知是这人天生肤白,还是有烛光的衬托,模样红唇齿白,令人生羡。
一时间,我看怔了神,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晏和风”,直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将我唤醒。
“阿鸣。”
晏淮不顾脏乱,使了蛮力将我一把拽起,双手自然环上我腰间,凉薄的唇在我唇角试探性地亲了几口,见我没抗拒便吻得深了些。
往常我与晏淮亲吻时都是发了疯似地使劲,不愿服输的心气在彼此胸间冲撞,像这般温和的场面鲜少能拥有。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那都是晏淮男扮女装还是“晏和风”的时候。
我微微阖眼,眼神有几分迷乱,情不自禁地搂住晏淮脖颈,努力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