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这媚眼落在了楚闲眼里。
他嗤笑了一声,垂下眼。
只是还未来得及抬眼再看他一眼。
电光火石间,慕容青已经“哎呦”一声了。
那静禅方丈还没反应过来,袖子已经被慕容青扯了上去。
慕容青假装跌倒,正正摔在静禅方丈身上,二人皆是一个趔趄,而慕容青却不是往下拉那袖子,而是假装不小心带住那袖子给拉了上去。
慕容青自然是连连道歉。
这都是虚的。
“啊呀,我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站不稳了。真是对不住啊方丈,对不住对不住。”
这一声响起,众人都看向他的方向。
只是大家却没注意到静禅方丈的身上,他们注意到了这个长得极妖媚的男子。
实在是……
这脸,真是像个狐狸精一样漂亮。
还好,慕容青又假模假样的叫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静禅方丈身上,“静禅方丈,你这里怎么有伤?”
大家这才看到了静禅方丈胳膊上的伤。
不是抓痕。
而是烫伤。
静禅方丈匆忙拉下袖子,竟是挑起眉毛,大声呵斥:“简直……简直无礼!”
慕容青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您这伤是?”
静禅方丈不愿回,但堂下实在是太多人看着,许多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是烫伤还是抓伤,只看见有伤,不过当时卢照水说了花妹抓伤了凶手,大家看到了伤,想当然的便觉得是抓伤。
“我看着是抓伤……”
“呀,真是静禅方丈!亏我还去拜过他!”
“花妹可怜呀,多亏抓了他一下!”
“花妹多飙的个姑娘,劲大着嘞!”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落在堂上人的耳朵里。
自然静禅方丈也听见了。
他不得不开了口:“这是,被香火灼烧的。”
慕容青轻飘飘地发出了一个有力的询问:“你都用胳膊夹着香去上吗?”
实在是欲盖弥彰。
堂外的人笑成一团。
堂上人憋着,不敢笑太明显,阿九是个另类,他的人生中似乎从没有“憋”这个字。
他笑得实在是太过火,惹得卢照水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卢照水自己也在笑,很有神的眼也弯了起来。
在这一个弯弯的笑眼中,他看见了林中鹤。
他依旧戴着帷帽,牵着一个小孩。
福康娃。
林中鹤是负责将福康娃带过来的那个人。
福康娃昨天晚上醒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当卢照水拿出袈裟时,他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是他吗?”
他不说话。
“是就点点头。”
福康娃依旧不说话。
林中鹤握着他的手。
“等一会儿再问吧。他手很冷。”
大家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林中鹤和福康娃。
福康娃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甚至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他的嘴唇发白,眼神涣散。
卢照水出门前问他:“你一个人,可以吗?”
林中鹤拿下了帷帽,他冲他微笑:“我很会照顾孩子。”
卢照水纳闷,“你们山庄里也没孩子呀?”
林中鹤仍然在笑:“我小时候就是孩子,我会照顾我自己。”
因为没有人照顾他,所以他照顾他自己。
这句话,没有矫情,没有埋怨,甚至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但就是莫名的,像一把小锤子,锤到了卢照水心上。
卢照水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不疼,只是酸。
似乎像是会留后遗症的慢性病。
直到半夜,林中鹤出来,说福康娃愿意开口了。
他依旧不敢碰那个袈裟。
但他能颤抖地说出话了。
他指着绣着“缘德”字样的袈裟,“是他,他……用那个,勒住我娘……”
林中鹤阻止了卢照水想要询问的话。
“他识字。”
卢照水并没听懂这句似乎没头没尾的话。
林中鹤去桌子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字。
他将纸拿到福康娃面前。
卢照水看到了,那纸上写着两个大字:
“方丈。”
福康娃点点头。
卢照水如释重负的同时,他注意到,福康娃像一个受惊的雏鸟,躲在林中鹤的怀里。
林中鹤低头,明明盲了的眼中没什么明暗变化,卢照水却觉得他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
卢照水听到林中鹤轻声询问福康娃:“明天也可以这么说吗?明天我还是这样抱着你,好吗?”
福康娃点点头。
那天,卢照水过了一个十分寂寞的晚上。
因为林中鹤和福康娃在一个房间里。
今天,他们二人姗姗来迟的原因也是林中鹤想让福康娃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