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主持可是?”
“那是自然。”
“那这袈裟有什么分别呢?”
“一件自然是普通的袈裟,而另一件……”他昨天就被卢照水问过袈裟间区别的问题,就算他之前没有注意这两件袈裟的不同点,现在也是记得两件袈裟的区别,于是他毫不犹豫,“一件上绣着缘德的字样。”
楚闲端着一个大木盘子,走到卢照水旁边。
堂外的民众注意到了走到堂上的楚闲,瞧见了他手上端的,看起来托着非同一般东西的大木盘子,好奇心趋势着他们伸着头看,却不得要领。
卢照水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眼光下,将那木盘子上盖着的黑布掀开,露出里面红黄色相间的东西来。
他将那红黄色的东西拎起来抖了抖,这才显出这东西的真实模样——原来是件袈裟。
卢照水看向无痴,“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无痴定睛看了看,又说:“卢大侠,可给我看看?”
卢照水将袈裟递与无痴。
无痴拿在手中仔细翻看了一番,终于回道:“这是我们方丈的袈裟。”
卢照水注意看了一下,果然,在他拿出这个袈裟时,静禅那八风不动的淡定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或许,当时静禅方丈与林中鹤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故意而为之。
在佛寺附近,为了清静而开辟竹林小屋的静禅方丈,竟然会莫名奇妙地吹箫。
他知道这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和卢照水是一起的,也知道种在暗处的柳树古怪,而卢照水又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来法德寺就已经是起疑心。
所以他看到种在暗处的柳树必然会注意。
但静禅也很聪明,他知道有种误导聪明人的方法,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在“日月”二字下移栽花,凑作“柳暗花明”四字的谜。
但这柳暗花明为的却不是又一村的豁然开朗,而是为了将人引到村子,永永远远困在村子中。
卢照水想了想,若不是当时王全的提示,或许,他再也想不到他使在“柳暗花明”上的小聪明竟然是他最愚蠢的地方。
“静禅方丈,这可是你的袈裟?我听说,整个寺里,只你一人能穿红色袈裟,而且这袈裟可是一任一任主持传下来的,上面的金线都是特殊材质,也就是说,可能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么独特的袈裟。”
静禅方丈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卢照水,又看向堂外的观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卢大侠,你可有官府的令牌,如若不是,恐怕老衲无法配合你……”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慕容青就掏了布要塞他的嘴。
他就是拿准了卢照水没有令牌,要掀起众怒。
无痴见自己的主持被如此对待,扑上来就要甩开慕容青的手,却被慕容青反剪了隔壁,按在一旁。
无痴大声斥责。
阿九上去拖人,将无痴连哄带骗地拖了下去。
“不要堵住他的嘴。”
慕容青将眼神移到静禅方丈的脸上,实话实说:“可是他那张嘴,惯会颠倒黑白。”
卢照水却很是坦然“不让嫌犯说话,我们可不成严刑逼供的人了!”
慕容青将布从他嘴里抽出,顺便龇牙咧嘴威胁他不要乱说话。
静禅算是看出了,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
一唱一和的。
但他刚刚那一句,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堂外民众果然有不满了。
“那卢什么什么,你凭什么将方丈带过来,你也没令牌,什么都没有,你这不亵渎佛祖吗!?”
卢照水眼下援军未到,自然是先服软,“实在是抱歉,诸位,春晖镇死了四个女子,先不说这凶手有多该死,就是这案子不平,光是空头挂在那,以后这样哪家女子敢出门?哪家敢嫁到春晖镇来?”
堂外有一个人喊道:“不是都说了是自杀吗?”
卢照水很有耐心,“你信,他们信吗?你去问问,有没有之前还说着人家,这件事一出来就没头绪的。”
“有!我就是!当时说的好好的,后来黄了,人家说什么不要把闺女嫁到春晖镇来。”
卢照水自然是知道人心,卢照水将他们最崇敬的法德寺方丈抓来,他们肯定要有怨言。
人心总会不自觉地偏向弱势和熟悉的一方,静禅方丈是他们熟悉且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会偏向他。
所以此时,卢照水自然也不能强作强势,以权压人,这只会起到反面作用。
而且,他们如今并没有官府的令牌,只是强拿人,趁着王县令去远处应酬而占了这个府衙。
王县令如今得了消息,估计正在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