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婵姑姑正提着水桶进来,林中鹤听到声音,转身要去接,卢照水却快他一步接下。
绿婵姑姑便道:“这种糙活就让阿水去做,长白你就在那坐着就好。”
卢照水便很能表现地接了几桶水,浴桶装了大半。
绿婵姑姑和林中鹤又讲了几句便要出去了,她临走时,还很是贴心地将门关上,嘱咐卢照水:“照顾好长白。”
卢照水哭笑不得:“三姑姑,我的朋友,我肯定会照顾好的。”
卢照水在衣柜里找了一套里衣,递给还没去屏风后的林中鹤:“长白兄,可别嫌弃,我这里衣就穿过一次,洗过了,虽没有你的里衣料子好,但穿在里面的衣服,舒服就好了,我这料子就很舒服,不信你摸摸。”
林中鹤拿他无法,便在里衣上摸了几下。
“怎么样?”
林中鹤道:“确实舒服。”
林中鹤去泡澡,卢照水便坐在外间,随手拿了本书看起来。
但怎么也看不下去。
林中鹤发出声音其实并不大,不知道是不是意识的驱使,要他故意将注意力放在这声音上,卢照水觉得那故意压低的声音很明显,连脱衣服的声音在他耳朵里都是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根据声音猜测到林中鹤此时正在干什么。
他倒了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又继续假装看书。
他从未和他人同屋而住过。
之他和慕容青一起在温泉山泡澡时,二人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况且,并没有一人在洗,另一人在外等的道理
卢照水一时间竟觉得拘束起来。
屏风内的林中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拿着卢照水的里衣,捏了捏,水桶内的热气蒸腾,他脸上也热了起来,他强忍着脸上的热将里衣放在一边。
他窸窸窣窣地脱衣服,耳朵却听着外面卢照水的动静,他停了停,隐约听到外面翻书的声音。
他入水时,特意放缓了声音。
入水后,他才觉得舒服了些。
他靠在桶内,将自己的长发悬于桶外,拿过摸索到的洗澡巾仔细擦拭。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屏风外的动静,手顿了顿。
开门声。
卢照水出去了。
他又将头仰到桶边,深吸了一口气。
待他出去时,卢照水仍旧未进来。
他打开门,卢照水应声回头。
林中鹤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立在门口,面上还有未消的红,鬓角处也有些湿,他说道:“我好了。”
卢照水忍不住看他,“我,我就不洗了吧。我没出汗,也不睡床上。”
林中鹤的手紧了紧,又放开,轻轻叹了口气,如释重负似的,“差点忘了,寻朗兄睡不惯床。”
两人收拾好时,已近午夜。
林中鹤睡在床上,卢照水睡在床旁边的绳子上。
林中鹤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着凉吗?”
卢照水一只手压在头下,此时正悠然地晃着腿道:“不会。小时候,大概我七岁时,我师父就让我不要睡床了,练练身板,练练轻功,我开始睡不惯,后来被逼着逼着就睡惯了。这不,轻功练好了,身板也练好了,没那么容易着凉,放心吧,长白兄。”
卢照水又道:“你能留下过夜,绿婵姑姑一定很开心。”
林中鹤问:“为何?”
他和绿婵姑姑是素昧平生,即使是卢照水带他过来,绿婵姑姑挺多算是为自己家孩子交了个朋友而开心,又怎么能说是因他留下很开心。
卢照水叹了口气:“绿婵姑姑曾经也有个儿子,也算个公子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和你大概是有些像的,也很白,只是后来,她逃出来后,再没见过了。”
绿婵姑姑本是个江湖侠女,被爱情所误,放弃了江湖的自由,嫁给了她那油嘴滑舌,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公子哥丈夫。
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而那公子哥身后却是个大家族,还有个多事的老母。
年少时的绿婵却不怕,她以为自己是嫁给了爱情,以为自己真心待人总能换得她婆婆的真心相待。
到头来,以为终究是以为,一切都是一场空。
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婆婆抢走教养,她每天都要被婆婆立规矩,曾经拿刀的手要给婆婆端茶倒水,而开始待她极好的丈夫也开始流连花柳之地,后来他甚至在外养了个外室。
那外室得知绿婵姑姑身怀武功,便怕绿婵知晓了这件事,对她动手,于是她便撺掇那公子哥丈夫将绿婵姑姑先除了。
那天,她丈夫早归,还带了她婆婆不让她喝,她爱喝的酒。
但她常年行走江湖,一下子就闻出了酒的不对劲。
绿婵姑姑给了这男人一次机会,她趁着男人不注意,将酒杯调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