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那女子的手垂落下,一声也没哼。
讹兽抬头,面无表情。
他们不是人,只能算是兵器,伤了死了,再换一个就行了。
他们八人的死,对于他们效力的主人来说,不过是失去了八件称手的兵器。
“他们本可以不来,可他们二人还是和我来了。”
卢照水看过去,许清修竟然是在和佐平阳说话,许清修神情自若,佐平阳言笑晏晏。
他们就像是一对老友,偶然在这遇见,聊了几句。
“朋友都死了,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是孤独,有的时候,死又何尝不是种解脱?对于我们这些身上太重了的人来说,为什么而死都比默默老死要好。”
佐平阳看向那讹兽。
讹兽一声不吭,只轻轻地将猫将军放到地上,从袖中掏出一朵绿色的小花,放在猫将军的胸口。
他回头,刚要抽出的剑又被许清修用手堵了回去。
卢照水瞪大双眼,推了推旁边的林中鹤,不可置信道:“他刚才在恶狠狠看着我们。”
林中鹤叹口气,面色淡然,“我们二人曾杀了他的伙伴。”
卢照水这才恍然大悟,与那讹兽对视半晌,最终默默移开目光。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林中鹤再度出声,“各为其主,各有其所而已。”
只剩六人,密道虽亮,却极狭窄,佐平阳与许清修二人坦然走在最前方,卢照水拉住林中鹤,冲他狡黠一笑,“我们走后面,扫尾。”
拖拖拉拉行了几步,密道中林中鹤突兀道:“别动!”
密室空荡,声音回荡。
于是前面二人步伐都停了下来。
林中鹤听见了机关的动静。
佐平阳低头看了半晌,笑了笑,“是我。我踩中了机关。”
“我虽年纪大,但步伐到底还算稳健,我尽力保住大家的命。”
后一句这么说,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其实是一种威胁,若此时许清修等三人中有想要趁人之危的,逞一时的意气,处理了他,那这些人也活不了。
林中鹤在墙上摸索几下,果然摸到一个凸起,他轻轻一按,立时,连着佐平阳站的地方,浮起了横七竖七四十九格。
卢照水看了墙壁许久,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提示吗?”
林中鹤抿唇。
没有任何提示的机关如何破?
他也犯了难。
佐平阳似乎真的不怕死,他站在那,脸上依旧带着笑,言辞间似乎还妄想策反许清修,“李乾能活多久?太子无用,衡王病弱,下一任皇帝,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你为李乾,结局不会好。”
许清修淡淡道:“我不为任何人,只为这天下。”
佐平阳点点头,很赞同似的,“说句好笑的,我曾经也是这样一心为民,可这有什么用呢?我不负民,民也自会负我。”
许清修看他,眼神并无任何其他情绪,“你为桓王,结局就会好吗?”
卢照水听着二人说话,挑挑眉。
佐平阳隐藏得还挺深,明明是个要挑起斗争的前朝反贼,却偏偏能让许清修认为是个为利而图,唯桓王马首是瞻的手下。
桓王。
元帝帝李乾第六子,也是元帝李乾死后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但李乾并不对这个善战能谋的儿子抱有很大的希望。
究起原因,是历代皇帝都逃不过的一字——贪。
只不过李乾此人更甚,他太贪了,当丞相的时候贪更高的皇位,做皇帝后又贪更久的权力,他找了个最好掌控的儿子当太子,他自己就是谋权篡位的,所以他生怕自己也被谋权篡位,他潜心修道,不理朝政,妄想活的更久。
他早已不是壮年那个励精图治的元帝,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做着长生美梦的糊涂老人。
年轻气盛的桓王想要得到皇位,首先要除掉的,便是自己贪婪的父亲,第二就是自己的长兄。
他和佐平阳或许是一个想法。
毕竟那位太子,也是参与过他父亲的夺权之路的。
所以佐平阳与他能合谋也不足为奇。
佐平阳笑笑,看似绕圈子道:“我只为自己,不为任何人。”
这是实话。
但不知全貌的许清修不会懂。
卢照水也懒得去挑破,他看着那边的两人,托着脸道:“我说,真正想活的不会只有我和林中鹤吧,你们……”
他指向讹兽,“一个在发呆。”
又指向谍影,“一个在放空。”
最后才看向这二人,“两个在闲聊。”
他瘪瘪嘴,指向自己,“不会真就我们俩想活吧?”
四人都不言语,卢照水深吸一口气,“天哪…”
他将这密道四面看了一遍,“我就说这地方玄乎,真要成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