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平阳似乎正在看什么,卢照水也凑过去,左边的密道处写着一句诗,“红楼梦里绿珠缘,云中城外凤栖处。”
“死生契阔的一句诗啊。”
卢照水不禁感叹道。
佐平阳玩笑道:“死生契阔,不太吉利,卢大侠既要求生,我们往右边走吧。”
卢照水笑笑,“佐楼主还信这些?”
佐平阳道:“还不是得顾忌这卢大侠,不触卢大侠的霉头不是?”
卢照水其实无所谓往哪走,这两句诗没头没脑的,他也挑不出什么不对劲之处,于是佐平阳提出往右走,他也没再多说,只跟着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句诗,他们走路都小心了许多,卢照水更是一副把林中鹤护在身后的小心谨慎模样,林中鹤抓住他的小臂,“你不觉得…”
卢照水“啊”了一声,回头一看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好笑之处,他收回手,摸摸鼻子,“是不是太像护崽的老母鸡了?”
林中鹤闻言抿着嘴笑,露出小小的酒窝,“你说的很生动。”
三人走了一会儿,墙上又出现诗了:
“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林中鹤拧眉,“相逢的诗。”
沿路拐了个弯,卢照水远远瞧见什么东西闪动,像是雪山顶遇大晴天照射出的那样澄澈的光,只是不止一束,数束光纷杂地缠在一起,晃人眼。
眼前却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终于挡住了卢照水视线中那要闪瞎人眼的光,林中鹤另只空闲的手握住卢照水的腰,引着他朝前走去。
走近反而没那么亮了,卢照水从林中鹤手掌心探出眼睛来,“好多的水晶,原来是水晶帘上这些小水晶反的光。”
水滴状的水晶,一根链子上坠了十几颗,走动间稍一被碰到就哗啦啦地撞击彼此,卢照水走过这些层叠的帘子,像是经历一场没有水的雨。
佐平阳最先走出这片“水晶雨”,卢照水其次。
林中鹤走在最后,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消失,林中鹤没有动,他突然道:“有机关。”
一句话刚毕,那阵哗啦啦声陡然增大,像是瀑布百米高空冲下的巨大响声,那些水晶互相击打,彼此呼啸着堆叠在一起,卢照水看不清在里面林中鹤的情况。
“长白!”
佐平阳拦住他,“你进去,情况只会更糟。”
卢照水被拦在外,连呼吸也不敢。
一阵哗啦啦声结束后,水晶帘处出现那只熟悉的手,卢照水深吸一口气,两步并一步上前托住外衫有好几处破开的林中鹤,林中鹤却笑着冲他摇摇头,“没事。”
卢照水仔细检查一番,衣服上是没什么血,还是担心,“里面呢?我看看。”
在场另外两个人闻言都怔愣了下,卢照水却没注意到,还在自说自话,“我是说身体内,有没有什么内伤?”
林中鹤感受到他迫切的目光和殷勤的查看,只好握住他的肩,稳住还在绕着他转的卢照水,面对面坚定地对他道:“没有,也没有内伤。”
林中鹤有些不太明白,是从宁州那时开始吧,卢照水对自己的关心已经到了过度,甚至是处处的紧张的程度,似乎他就是个易碎的琉璃娃娃,要时时看着才行。
穿过那片“雨”,他们终于得以瞧见这一个密室的模样。
一个女子闺房的模样,红漆木的柜子,一张精致古朴的梳妆台,红色的床纱帐将床中景遮了个严实,雅致的窗前一个青花瓷瓶子,瓶内是根形态姣好的杏花枝。
林中鹤捻起那放在花瓶中的杏花枝,枝干是棕石磨的,花朵是宝石雕的,难怪能保存如此久。
一向到一处就要问东问西的卢照水这次却罕见地没说话,林中鹤一时纳罕,听见卢照水的脚步声停下,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卢照水自语道:“这是宝华殿内的布置啊。”
他的手搭上妆台,“我还记得,中间的柜子中……”
他抽开中间雕花的小柜子,内里赫然躺着个曲木做的小盒子,卢照水打开,却不是当初他们见到的枯败的杏花,和那青花瓷瓶中的一样,是宝石雕成的杏花,仍是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
“这是复刻宝华殿公主寝殿么?”
佐平阳将整个密室景象收入眼中后,突然将眉头压低,眼神晦暗不明。
卢照水其实发现,从那个像演武场的密室开始,佐平阳的神色间就是可笑和鄙夷,但到了这个密室,却又成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卢照水没多打听,只问他,“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佐平阳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地走向了那红帐掩映着的床,步子很慢,也很轻,只是,当他几乎贴着那红帐站立时,他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拉开那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