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正四处张望，打算买些东西，听到声音时下意识回头看卢照水，但人流中已然没有那二人的踪迹。
“又把公子拐跑了！”
阿九已然习惯，况且，他找到了自己要买的礼物。
他蹲在一个卖小泥人的摊子前。
各色的小泥人，头发、神态各异，很是可爱。
“老板，娃娃多少钱一个？”
那老板是个年纪大的大爷，手还忙着做小泥人，他张开沾着泥巴的手指，“十文一个。”
阿九第一眼就看中一个微笑着的白衣娃娃，有点像楚藏拙，接着又搜寻了一番，瞧见一个歪嘴笑的贱兮兮的娃娃，也拿着了。
娃娃个头不小，他买了十几个，堆得满手都是，就快拿不下了，付了钱正要走时，他余光一撇，瞧见角落里一个神态严肃端庄的黑衣娃娃。
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还是回头道：“老伯，能给我拿一下那个黑衣娃娃吗？”
阿九想要放下娃娃拿银子，那老伯却直接塞到他手臂空余的地方，“不要钱！这个送你！这个娃太板正了，不像喜娃娃，这么长时间，也就你一个看上它的，送你了！”
卢照水拉着林中鹤转入小巷，小巷里人少了许多，小孩却多，孩童们提着灯追逐打闹，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指着林中鹤的鱼灯，“哥哥，你的灯好漂亮。也是你喜欢人送的吗？”
小女孩年纪还小，摇晃着脑袋，提起自己手里的灯，“我的灯也是我喜欢的人送的。”
卢照水一时兴起，问这女孩，“你喜欢的人呢？”
小女孩指向那边一个被追着要花灯的男孩，“在那。他说要娶我。这个灯是彩礼。他手里的灯是我的嫁妆。”
卢照水看了一会儿那边孩童的打闹，挑挑眉，弯腰道：“小姑娘，看来你的嫁妆要被抢了，你不去看看吗？”
小姑娘闻言才发现那几个孩子才抢那男孩的花灯，赶忙跑了过去。
那边争斗正盛。
卢照水直起身，笑眼看着林中鹤，“你怎么不和她说你这灯也是喜欢的人送的？”
林中鹤道：“我还没来得及承认，你就把人支走了。”
卢照水见他一袭湖色衣裳，带着毛绒绒领子的斗篷也是湖色，他忽然想起，自己醒时，林中鹤似乎穿的是红衣，只是他当时脑子意识过于混沌，还没来得及细看。
穿红衣是在为他祈福吗？
林中鹤不是不信神佛吗？
卢照水牵着林中鹤的手，人不多的巷子里，偶尔有人会看向他们二人紧密相连的手，但卢照水不在意，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穿梭在灯如昼的地方。
二人来到湖边，湖面上飘着花灯，照得整个湖面都泛着金光。
这里离街中心的喧闹已经很远了，卢照水伸了个懒腰，长长吐了口气，“空气干净了！”
他靠近林中鹤，“你还好吗？街中心烧东西的味这么重，长白你竟然一点眉毛也没皱。”
林中鹤垂眸，“还行。”
“我还是喜欢这样灯火通明的夜晚，花市灯如昼，但比白天要好看多了。”
林中鹤湖色的衣裳被花灯都映照成了暖黄，他这么立在那，卢照水忽然想起初见他时那般惊艳的景象。
美人眉如黛，目似剔透的琥珀，卢照水深深地觉得，自己对林中鹤是有见色起意的嫌疑的。
但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无论是感觉还是目见，人的气质是会变化的，比起初见，林中鹤的气质明显更入世了些，粗俗点说就是，初见时的林中鹤，就算他突然宣布出家，你也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的林中鹤，俨然一副温温和和的人夫样。
还有…
他的衣服颜色似乎也变了。
从前他喜欢穿白色。
现在成了更温润的湖色、青色一类。
卢照水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为什么现在少穿白衣了？”
林中鹤道：“你不喜欢我穿湖色的衣裳吗？我以为你喜欢的。”
卢照水笑着搂过他，“怎么一副小媳妇模样？我都喜欢啊，你穿什么颜色我都喜欢。诶，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偏爱你穿湖色衣裳？”
林中鹤如实答道：“你在崖下转醒的那天，你见到树下的我，沈医师同我说，你好像很喜欢我穿湖色的衣裳，都看呆了。”
卢照水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但是，长白，我不是因为你穿什么看呆了，我单纯就是因为你这张脸看呆的。你很好看，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好看，思考的时候好看，说话的时候好看，就连不开心的时候也好看……诶，你走什么？”
卢照水小跑追上去，“你别害羞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卢照水“哎呦”一声，林中鹤就停下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