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来的三个人,分别守在亭子外十几米远处,替她望风。
过了一会儿,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才到来。
他先是走到望风的那个姑娘那,举起一个玉佩,那姑娘看了玉佩,放他过去了。
黑斗篷来到亭子里。
佼狐夫人只看了他一眼,便慢慢站了起来,逼近此人,质问道:“欧阳射虎,你知道韩戚死了是吗?”
黑斗篷沉默着,佼狐夫人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韩戚死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容时也死了对吗?他们都死了对吗?韩戚他为什么要自尽?是不是谁逼他的?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一起光复大隋,一起的,我不信他会自尽,是不是林中鹤…”
“拿云。”黑斗篷打断了她的话,说出残忍的真相,“韩戚,是自尽的。”
“他凭什么自尽!你骗我!我不信!一切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来的,你知道吗?卢照水和林中鹤,他们俩都来了,我们很快就能成功了。韩戚这时候为什么要自尽?你骗我!”
她的手指甲在黑斗篷里越陷越深,整个人却越来越无力,她的头渐渐低下来。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容时呢?他死了…你总得告诉我在哪?我养了他和容禾这么多年,你总得告诉我那孩子埋在哪…”
黑斗篷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埋在容府那里了。”
闻言,她苦笑了几声,“那个傻孩子,替容禾去死了。可容禾呢?他还惦记着旁人。”
黑斗篷缓缓道:“斯人已逝,你切勿多事。”
佼狐夫人渐渐松了手,她目光探究地盯着黑斗篷的脸,“你是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在想,你养了那孩子这么多年,你会不会心软?你可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你知道吗?那双眼睛长在他的脸上,我看着,无比地恶心。”
黑斗篷迎上她的目光,道:“我没有心软。但你多事了吧?要不然,卢照水怎么到现在没醒?”
佼狐夫人走远了几步,不再看他,“就是沈韵节来,也无法控制他何时醒来,我就更不能了。”
“拿云,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感情用事。”
言语里竟然都是不信任。
佼狐夫人一个眼风划过黑斗篷的脸,她咬牙切齿道:“欧阳,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不信我。”
她恶狠狠道:“我看是你把他太当宝了吧?生怕我对他做些什么。他是你的宝,那容时和容禾呢?这些年来,容禾容时两个孩子,哪个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哪个不是起早贪黑地起来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复仇,而他呢,什么都不知道,潇洒肆意地活了二十多年。如今,你倒来指责我感情用事,你才是那个最偏心的人!”
见黑斗篷不语,她又指着那片的山丘,“你看见那边的山了吗?你最好的兄弟!容审!他就是在那,被披云那个贱人出卖!被你心疼的那个孩子的爹杀了的!你怎么忍心指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复仇!”
黑斗篷还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拿云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往他心上戳,两个彼此相伴,走过最痛苦时刻的人,最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来戳痛彼此。
佼狐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两个人对着茫茫的天地,无言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佼狐夫人打破了沉默,开口提醒道,“许清修定不会再信你了,他要是盯上你,那就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既然她主动说话了,黑斗篷也就顺梯直下了,“我卖了张感情牌,想让他以为我只是因为感情所以才要救这二人,但我估计,难以让他信服。”
“这么多年才取得的信任,功亏一篑啊!”
黑斗篷笑了笑,而后叹口气,“谁让他们选错了路,要是走云川,就没这么多事了。只是,我没想到,许清修会亲自去赶尽杀绝,我原本只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受点小伤的。”
佼狐夫人道,“我们要提早计划了吗?毕竟你现在背叛了周朝廷,周朝廷不会放过你的。欧阳,我不想你死。”
黑斗篷看向她,二人各自平复好了情绪,又像并肩作战的战友那般,“无事,我拿住了许清修一个痛处,他暂时不会将我供出去。我还能多活些日子。”
佼狐夫人冷笑,“他那样狠心到抛妻弃子的人,还会有痛处?”
黑斗篷摇摇头,不知是为许清修还是为自己,“人啊,年纪越大,越念感情。”
二人并肩看向那个刚才被指着的山丘,那山丘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墓,肃穆又荒凉。
土丘上的杂草,丈把高,正随风飘着,在苍茫又干净的空中,像是一群人,在向他们俩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