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哦了一声,便跟着他上楼去了,这次,他们走的是楼梯。
卢照水刚一踏上三楼,林中鹤的脸就转过来对着他,微微颔首。
没有多少的交流,卢照水答应了道人说到他家谈谈的要求,他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那首他念的诗。
在沈韵节的《杂谈录》的第四录里。
全诗为:
此间坤宁定,人生俱清明。
再倚东栏雪,所知必尽言。
沈韵节赠自己旧友韩戚韩都尉的诗。
待到这世间纷纷扰扰都被平定,我的人生也变得清明时,我与你再去金鎏阁看雪景,倚靠在满是雪的东栏,看漫天雪飞,到那时,我会把一切话都说给你听。
金鎏阁的东栏,是江南最适合赏雪的地方。
江南地区几乎不下雪,只有金鎏阁所在的,与北地区接壤的春城,冬天才会偶尔下雪。
江南景,北地雪。
雪花飞入户,翠竹变琼枝,黑瓦如白玉。
只是这韩都尉早已不知所踪,大概是和隋朝一起,在历史中迷失了。
这首诗也再无人应和。
金鎏阁东边的栏杆处,每年依旧有许多的人,稍亲携友地去看雪。
东栏处处有人倚,冬雪年年有人赏,旧友却再难觅。
卢照水与这道人不认识,自然也就不会去想更深层次的含义,他只理解这诗的表面意思。
等到你将自己手中的事都处理干净,再来找我,到那时,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庭安的案子尘埃落定,卢照水要去找他。
棉谷已死。
但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搞懂。
第92章 谜渐现再提隋朝(5)
那道人坐在凳子上,递给卢照水一坛桃花酿,“喝酒吗?”
卢照水看了一眼林中鹤,拒绝:“多谢,不必了。”
白袍道人笑了笑,自己对着坛口饮了一大口桃花酿,“怎么?喝酒还要看别人眼色?”
卢照水心想当然要看,你突然递过来一坛喝了一半的酒,如此熟稔,搞得像我上次来就喝了酒一样,办正事的时候喝酒,给人的感觉也太不靠谱了。
但他表面只是打哈哈地笑着,敷衍道:“不是,就是突然想看了看一眼。”
林中鹤垂下眼睫。
那道人笑了,语气有些调侃,“哦。”
卢照水瞥了一眼林中鹤,知道他又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也没与这道人多拉扯,转换话题到正事,“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吗?关于高夫人,关于棉谷。”
他放下酒坛子,好像故意逗卢照水,“你怎么知道我知道这些事?”
卢照水不想和他兜弯子,所以听到他这样打太极一样的话,难免不满,“不是你说的吗?此间坤宁定,所知必尽言?”
“我瞎背的诗不行吗?”
模样很欠揍。
“诶,你这人……”
话没说完,卢照水的手忽然一凉,林中鹤手掌上的凉似乎钻到了他的身体里,他人也跟着渐渐冷了下来。
林中鹤的手依旧虚虚地搭在卢照水手背上,他笑着问那道人:“道长房里熏的可是乳木香?”
道人礼貌夸赞道,“林庄主好嗅觉。”
林中鹤自说自话,“我听闻,乳木香是很早以前的道教人喜欢熏的香,现在大多数道教人喜欢熏青木香。这市面上的乳木香于是也越来越少了。”
那道人认可地挑眉,终于坐正了,似乎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不错,但这又如何?”
林中鹤笑道,“我在棉谷身上也闻到了乳木香。”
那道士笑了,点点头,赞许地看了林中鹤一眼,“不错,这下原因齐了,你们可以问我了。”
卢照水被覆住的手,微微在林中鹤掌下弯曲,摆出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赞赏手势。
卢照水偷偷看林中鹤的反应。
果然,耳朵又红了。
林中鹤没听到卢照水的动静,食指敲了一下卢照水的食指。
卢照水反应过来,林中鹤已然把手收了回去。
卢照水自然也没什么理由再把手放在桌子上了,“你们与桃娘也认识吧?”
那道士又喝了一口桃花酿,咂嘴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何以见得?”
又绕圈子。
这人似乎在故意消磨时间。
卢照水忍了。
他第一次听到棉谷的名字,是在他初次见到高庭宁,她那时在假山处栽花,后来被女使抱走,但临走时嘟囔是棉谷哥哥叫她来的。
棉谷是故意引诱高庭宁来到假山那处,把桃娘是高夫人姐姐这个信息抛出来的。
他知道卢照水和慕容青在假山那里说话,所以故意引诱高庭宁过去,露出线索。
见那道人不说话,卢照水又道:“既然你们是一起的,棉谷也故意给我卖破绽,想必他是想让我知道桃娘这件事真相的。而且,棉谷刚才在屋顶上,情急之下抛出的,是索龙网,这个,当时的罗白娘击杀小游蛇时也用过,索龙网是你们给罗白娘的吧,想让她以命诱我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