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刺下去。
高庭宁就会在一个小时内死去……
他再没犹豫,手起……
针却没落。
一只手钳制住了他,叫他动弹不得。
他回头。
是卢照水。
棉谷出手,竟然是不同于他清秀长相般的狠辣,直指卢照水咽喉,卢照水一招一招接下。
这时,阿九进来,将熟睡的高庭宁抱走。
棉谷见到,手腕翻转间,束袖的带子掉落,束袖便为大袖,同时,一排排的银针雨一样地飞出,卢照水一惊——飞天落雨针!
桃娘的绝招!
一袭青衣卷过,宽大的袖子一挥,那些针疏忽都不见了。
卢照水趁机上前,一把按住棉谷的肩膀,棉谷却翻了个身,又放出一大片针来。
卢照水握住林中鹤的手,以林中鹤为支撑,飞身而起,悬在半空,手脚并用,以绝对的速度解决了这些向他们袭来的针。
而后,他的腰在空中转过一个惊人的角度,飞起一脚,正正踹在棉谷的心窝上。
一口鲜血吐出,棉谷竟然也没倒下,直到林中鹤的流云戏水扇横在他的喉咙前,他才堪堪停了下来。
棉谷被制服,躲在后面的高夫人才出来。
小桂也抱着高庭宁从后面走出来,看着棉谷,脸上都是惊惧。
这是她喊了六年哥哥的人。
骨头错位的咔嚓声响起。
小桂和一群女使丫鬟尖叫了一声。
林中鹤很轻易地就卸掉了棉谷的两只胳膊。
棉谷还是站在那,两只胳膊像吊坠一样,摇摇晃晃地坠在那。
他并无什么表情,似乎那被抓到杀人的是旁人,似乎被卸掉胳膊的也是旁人,与他毫无关系。
丫鬟们搬来凳子,高夫人坐了下来,指着他,怒火攻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宁宁?”
棉谷竟然意外地实诚:“我只是一个侍从,我杀小姐有什么用?不是我要杀小姐,是有人要杀小姐。”
高夫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她出人意料地沉默了。
棉谷冷笑了两声:“您看,夫人,我告诉您是谁又有什么用呢?您总是这样,恰到好处的沉默,却不合时宜地反抗。”
高夫人胸口上下浮动地厉害,显然被气的不清,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把…把他…嘴给我…堵上…”
卢照水和林中鹤自然不会依她言,他们需要棉谷说话。
卢照水转头,想小声同林中鹤嘀咕,早就请了,高维鸿怎么还没来?
却意外地与转头的棉谷对视。
卢照水记得这个眼神。
那个道人,初见他时,也是用这个眼神看着他。
他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棉谷见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却笑了。
卢照水刚想问他笑什么,高维鸿来了。
他一进门,先是威胁意味地看了卢照水一眼,而后又漠然地看了高夫人一眼,就是一眼没有看棉谷。
棉谷坦然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已经被抓捕了的觉悟。
高维鸿一看见这个场面就皱眉,“大中午的,把我叫来庭宁的房间做什么?我那里……”
“高维鸿。你还是不信我?你竟然要杀你的女儿?”
高维鸿闻言,眉头皱的更深,环视一周,像是才看到棉谷一样,“棉谷,你怎么在这?”
棉谷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这倒是让高维鸿惊讶了,从前这个孩子,对自己满眼崇拜,唯命是从,现在怎么……
“棉谷?”他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
棉谷冷冰冰地开口,“老爷,不是你叫我来杀小姐的吗?”
高维鸿彻底呆住了,这个刚才还在他书房表决心,说被千刀万剐也不会出卖他的孩子,眼下,却反叛了他。
他不是相信棉谷。
而是棉谷出卖自己出卖的未免太快,甚至,连一点挣扎也没有。
他几乎是立马想到了这是个阴谋,他那双三角眼冒着精光,略过这里的每一个人,表面还算淡然,“棉谷,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啊……我什么时候让你杀庭宁了?”
卢照水顺势添了一把火,“这是当然,自然要讲究证据。”
高维鸿看他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踏入这个屋子时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套,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他冷笑着说话,“卢大侠,不插别人的话是基本的教养吧,你连这样基本的教养也没有人教吗?”
卢照水脸直接冷了下去,小桂那些姑娘们大气也不敢出。
卢照水生气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看见卢照水生气。
卢照水的脸生得俊俏轻薄,总是笑眯眯的,待人又幽默随和,叫人都快忘了,他也是个江湖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江湖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