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上次也被他坑了,虽不乐意,但想到如今卢照水同林中鹤的关系,慕容青多多少少也算是卢照水的娘家人吧,他作为婆家人,总不能不理不睬,失了气度。
慕容青于是得以满意地坐下。
他看到有酒,自己拿了一坛,在众人面前,如饮琼浆玉露般喝得啧啧作响。
他馋完众人,放下坛子抹了抹嘴巴,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江峰师弟将阿九的话重复了一遍。
慕容青歪头对着阿九,问了句:“你问的?”
阿九点点头。
慕容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饮了一口酒。
阿九想他也是情场多年的老手了,于是便问了一句他的意见。
慕容青啧了一声,像是有些醉了,但被他坑害过的众人都知道他是装的,阿九以为是他不愿意开口说话,挪开眼神,同众人又找个话题聊天时,吵吵闹闹间,装醉的慕容青扶额开口,声音闷闷的:“无拘无束无碍,方能开心开怀开释,我同意藏拙的话。”
可众人并没有理他的话,只有阿九,他看着慕容青,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公子相信卢大侠,他便也信。
慕容青自己闷闷喝了一坛子,又叫来客栈小二,拿了八坛子。
阿九眼都瞪圆了。
八坛子!
这是要他倾家荡产呐!
慕容青却拿出个蓝色钱袋子,挂在手指头上,晃啊晃的,“今天,我请客!也算是给你们道歉,我上次的‘不告而别’。”
阿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说的体面叫“不告而别”,那分明就是“落荒而逃”。
但他没说出口。
慕容青说他请客,阿九也没拒绝,那时慕容青作逃兵丢下自己的“战友们”,他也应当补偿补偿他们。
楚无涯却当了他的嘴替,“你早就该请我们吃饭了!要不是我们,你也要被我们楚师兄捉着骂呢。”
慕容青托着头看他:“你们师兄骂你们了?”
楚无涯嘴里塞着个鸡腿,咬字不清地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当时醉了,但肯定是骂了藏拙师兄的,他到现在都还谨慎着呢!”
慕容青转头看向楚无涯口中的藏拙师兄,想问问他楚闲那时怎么骂人的,却正好看到楚藏拙盯着那个钱袋子的惊讶目光。
他微微笑了下,对上楚藏拙抬起的、惊讶还未来得及收的眼。
慕容青的嘴很能说,没多一会儿又和这些孩子打成一片了,都求着他讲他和卢照水剑挑泸州三鬼的故事,楚无涯倒是个有出息的,还时常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讽刺慕容青。
“一代不如一代!你们现在的门派论,哪有一点江湖气!江湖也搞上庙堂那套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你们的楚师兄,未免太古板了!我要是你们师兄,带你们出来偏要让你们好好享受一番!”
慕容青喝了些酒,说起曾经的恣意,又看到如今连酒都不敢喝的半大孩子,忍不住拍案而起。
他没醉。
门被“呼啦”地推开。
大家望向门口。
一个穿着黑衣戴着束腕的男子站在门外,俊脸冰冷,头微微昂着,眼睛冷冷地在屋子里扫视一周。
楚无涯嘴里吃了一半的鸡腿落下,在满室安静中,撞击到盘碟,发出“啪”的一声。
此刻,众弟子无比感谢楚藏拙的谨慎拘束,自己没沾一点儿酒。
“楚师兄!我们没喝酒!”
楚无涯自己先把手举起来了。
楚闲冷哼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走近桌子,先是看到了八个空了的酒坛,他半信半疑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周,确保这些孩子没有醉酒失态。
楚藏拙赶紧起身,解释:“楚师兄,我们只是来小聚一下,师弟们都是滴酒未沾。”
楚闲走到一个酒气特别浓的地方,慕容青此时还保持着刚刚拍案而起站着的姿势。
楚闲阴阳怪气,“普普通通吃个饭,怎么还在说苍生阁的坏话?我竟不知,你们对苍生阁是如此不满!”
楚江峰颇有慕容青的风范,察觉危险,匆忙撇清关系,“是慕容大侠说的!我们都还没说话呢!”
墙倒众人推,弟子们都纷纷附和。
楚闲瞥了眼自己面前说坏话被当场抓获的慕容青,而后将目光移到他面前已经空了的八个酒坛子和尚未开封的两坛酒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如今这么有钱?”
楚藏拙看了慕容青一眼,又垂眼看了看慕容青还没收起来的蓝色钱袋,没回答。
阿九出来打了个圆场,“不是他们请的,是慕容大侠请的。”
慕容青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手向来灵活,正要偷偷去够那桌子上的钱袋,却不妨楚闲的手在他身后袭来,好在慕容青手快一步,没叫他抢到那个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