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遥,看着又瘦了,国内压力很大吗?”徐月个子高,再加上踩着双高跟鞋,乍一看也不比季楠矮上多少。
她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想要借笑容来释放自己的关心和爱。不过释放爱意对她来说实在太难,所以显得格外虚假。
虚假也无所谓,毕竟在场的几个人,也没人在乎这份爱的真假。
“还好,”季楠摇了下头,唇角扬起来,完美到让人挑不出刺的笑容,温温柔柔,只是其中透着的客套,怎么都不该是对自己母亲露出来的模样。
他从桌后绕过来,说:“先坐吧。”
季楠稍稍弯身,学着记忆里学习过无数次的泡茶礼仪,长发扎成低马尾,放撩在一侧,放在前胸。
徐月满意地点点头,那双和季楠极其相似的眸子深沉,让人窥探不清,其中真正的想法。
“我听约翰说,你最近身体的状况很差,神经压迫得严重,已经没办法正常生活。”徐月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对方于是识趣地退身出去。
助理站在门口等了几秒,似乎在等白以南跟着一起出来,不过他见对方压根没有挪动屁股一下的意思,动作顿了顿,随后关上了门。
“是这样吗?”女人没接季楠双手递过来的茶杯,白玉的耳坠随着弯身的动作微微晃动一下,她抬起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季楠的手,淡淡问。
“没有,我恢复得很好。”季楠垂下眼,双手停在空中,一下都未晃动。
杯壁很薄,滚烫的茶水很快透过杯底,热度传出到手心,没几秒就烫得通红。
白以南“啧”了一声,有点看不下去。
他“哈哈”笑了两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厚着脸皮坐到徐月身侧,沙发皮革柔软,白以南很轻地挪了下身子,尬笑着在其中打圆场:“这什么茶啊?闻着还挺香的。”
“我还没喝过这种高级东西,徐姨,给我点尝尝?”
白以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人的脸色,见对方未曾表态,于是向前倾出身子,伸手将杯子接了过来。
妈的,怪不得说最毒女人心。
接过来的那一瞬间,只一下就把白以南烫的龇牙咧嘴。
他皱着眉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管理,没让那份失控表露出来。还是笑嘻嘻的,把那杯茶放在了徐月面前的茶几上。
“嗯,”徐月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说:“风遥,既然以南想喝,那你再给他泡一杯。”
“难得学了这么久的手艺,还是生疏了。”女人闭了下眼,声音和眼神如出一辙的凉薄,鲜红的唇轻张,缓慢道:“多练练,对修养身心,也是件好事。”
“徐总说得是,”季楠低垂着头,唇角笑意不变,轻声应道:“风遥记住了。”
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除了空调的运作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白以南如坐针毡,眼神黏在季楠的动作上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眨了个眼,对方就控制不住,将茶杯摔碎在地面。
他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用力地蹦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季楠的皮肤白,被烫过的肌肤泛出刺眼的红,衬得格外明显。
白以南用余光打量着身侧徐月的脸色,身子小心翼翼地又要向前探去,想要接过季楠手上的杯子。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如愿,因为端坐着小憩的女人睁开了眼。
她极轻地扫了白以南一眼,随后伸出一只手,做出要接过茶杯的动作。
白以南于是讪讪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扯出点弧度,给女人赔笑。
还没等他笑完,那杯茶就被徐月轻微一抖,全然掀翻过去,倒在季楠伸出的腕间,带去一大片红肿,惊的白以南“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徐月慢条斯理地抽出手帕,擦了擦沾上溅开茶水的指尖,轻声斥责道。
“抱歉。”季楠收回手,低眉顺眼地道歉,全程没吭一声。反应平淡至极,比起他,白以南反倒更像是被烫的那一个。
“徐姨,”白以南瞪大眼,顺了下气,说:“这样就——”
“以南,出去给风遥买点烫伤药吧。”徐月闻言望过去,唇角带着点细微的笑,声音依旧温和:“麻烦你了。”
白以南被这个眼神看的背后发凉,咬着牙没说话。他像是不甘心,眼神落在季楠手腕处蔓延开去的红肿,终究是别过眼,转过身选择了妥协。
门被带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沾染着主人无处发泄的愤怒。
白以南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以前也算是听说过徐月的名声,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手段,被气的胸口不顺,头脑都跟着发昏。
他在门口转了两圈,这才有点冷静下来,眼神落在守在一旁的助理身上,将人抓过来,说:“你帮我买点药,等会儿我给你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