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生日啊,但是是我给你过嘛。既然是我给你过,那蛋糕就得我喜欢啊,反正蛋糕都要吃进嘴里的,我高兴的话,祝福肯定比蛋糕让你高兴嘛。”
牧靳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
他们一起走回杨意心的家,在路上牧靳呈特意问过方不方便,杨意心说方便。
这几天妈妈出差,爸爸今天又加班,屋子里没人,再没有比他家更适合的地方。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会撞破不堪。
他们推门进去,与沙发上交缠的人面面相,蛋糕从杨意心的手里的掉落碎成烂泥。
四目相对,交叠的男女,不堪入目的凌乱,以及僵冷到极致的空气都化成冰刃朝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涌来。
杨意心突然捂着胸口蹲下,瞳孔涣散,脸颊迅速变成猪肝色,缺氧痉挛的样子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眼泪于少年人而言是不能示人的脆弱面,所以那时候杨意心没有哭,眼眶布满红血丝,嘴唇咬到泛血的程度都没有流出一滴泪。
只是紧紧攥住牧靳呈的手。
———一如此刻。
时光交错,模糊了记忆,扰乱了心绪。
当年倔强到不肯在人前有丝毫示弱的人,仅仅是因为得知牧靳呈有过别人便濒临崩溃。
杨意心疼得呜咽,坐在牧靳呈怀里也不老实,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微张的嘴唇流出了唾沫也不知道,脸埋在男人胸膛蹭了蹭,毫无形象可言,但那张脸依旧漂亮。
他难过得糊涂了,牧靳呈可没有,压着火气质问:“你能不能别这么邋遢?”
说做饭也不做,来客厅半天了一口热水没喝上就算了,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还把口水往他身上弄。
以前杨意心爱干净快到洁癖的程度,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牧靳呈侧眸看向怀里的人,对上杨意心虚弱的眼神,眼里异样的炽热让牧靳呈眉头更紧几分。
“牧靳呈。”杨意心勉强缓过来,嗓子哑着,嗓音很是难听,“你……心疼我了,对不对?”
牧靳呈见他都有力气说话了,一把将人推开,拿过茶几上的纸巾给自己擦拭。
杨意心软绵绵的,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又咳了几声,不转眼地望着男人。
牧靳呈用力擦着染上杨意心汗水和唾沫的地方,将纸团随手扔到茶几上。
客厅里安静下来,外面湿热的闷气从坏掉的窗户吹进来,僵持的气氛比秾夏的夜还要凝滞。
蓦地,杨意心笑了一下,沙哑声音闷闷的,“为什么救我?”
“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也解脱了。”
他恢复一些体力,重重地喘了口气,一鼓作气地跨上牧靳呈身体,像刚才一样坐在男人的腿上。
只是这会儿没有严丝合缝的拥抱,也没有类似担心的斥责按摩。
牧靳呈懒懒靠着,身上的人比他高出一截,唇和脸依旧是苍白的,眼里却是炙热的执拗。
“为什么帮我?”杨意心的身体还在轻微发抖,筋肉痉挛恢复没有那么快,眼睫湿得分不清是泪是汗。
尾音是显而易见的颤意,这样卑微狼狈的模样,好像他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牧靳呈就这么瞧着杨意心,清瘦、憔悴,还有一种以前哪怕在抑郁时都没有的破碎。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牧靳呈的情绪被刻意掩藏,“从我到了这里之后做的那些疯魔事,你口口声声要死,而这里只有你我,你觉得得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与我无关?”
“杨意心,你省省,不用在我面前上演情深的好戏。”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自下而上的姿态与颤抖着的囚禁者形成鲜明对比。
“从头到尾,你不过是想拉我下水,你的那些惺惺作态不过是逼迫我妥协听话的手段。你不想放我走,但也不想要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所谓深情,所谓弥补,所谓占有,”牧靳呈的黑眸如墨色渲染,极致的冷冰中是了然一切的锐利,“不过是你做坏的借口。”
他冷面无情,将杨意心灰白的脸色尽收眼底,再不疾不徐递过话柄,“———对吗?”
不着寸缕的伤者,无法自救的被囚者,身处下位却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杨意心要的很简单,无非一个他。
但是五年恨怨洗涤,这恰恰是最难的。
这么多年,杨意心还是不会掩藏,他那点儿拙劣的演技和伪装全都败给渴求之下。
客厅里充斥着空调的冷气和外面闷热的潮气,缱绻的暖色灯光也变得刺眼难受。
明明杨意心是在上位的那个,明明在这间屋子里他才是掌控所有的人。
可杨意心感受到的只有恶寒。
牧靳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愿意就能一次又一次占有男人,让他变成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