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晚,他每无意识摸一下手钏,动作便凶狠一下,惹她哀叫连连,最后竟把他肩膀都咬破了。
要不要把避子丸拿掉?
他闪过这样的思忖。
这么想着,已然掀开被子起身,往外走,感觉身心是从未有过的餍足。
虽餍足,却仍觉意犹未尽,听风扫芭蕉声,脑中满是银铃响。
倏然,有一黑衣男子,从东边的宫瓦上飞下,来至一棵栾树上,而后又轻轻落于地面。
沈子枭下意识蹙眉,便向那人走去。
那人亦向他走来,在距他两米之遥时,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殿下,南边来消息了。”
沈子枭严肃道:“孤一看是你,便知南边有动静,你快把消息给孤。”
来人乃是郭十三,与白龙飞一样都是沈子枭手下的侍卫,只不过白龙飞日日不离他左右,而郭十三是暗卫中的暗卫,仅在必要时出现。
郭十三呈上一封书信,信纸上没有署名,打开看只是一张白纸。
沈子枭来到水缸前,把纸张浸润在水中,转瞬之间,上面便显出两行字来:
迎熹公主身份为假;
其乃江峻岭之女江柍。
作者有话说:
互相喜欢,又互相算计。
隐瞒欺骗,又紧密相连。
不懂对方,也不懂自己。
第36章 造化弄人
◎烟罗之死◎
“安阳一众罪臣的口供均已整理完毕, 许懋濡为保儿女性命,很是配合,可谓知无不言。蔡君充原本还嘴硬, 可是后来终究是抵挡不住二郎那些细碎的折磨人的法子, 为求死得痛快, 干脆全都招了。”
孟愿刚从安阳回来, 便到东宫向沈子枭禀告这一个月来他所查之事。
沈子枭只盯着一处,垂首看不清表情,似在出神, 又似在入定。
孟愿大着胆子, 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沈子枭茫然抬起脸。
孟愿怔住, 寒意遍身。
沈子枭的神色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的双眸密布猩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未曾阖眼, 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平日不轻易袒露波澜的神情中, 已然冷沉一片。看一眼,便觉玉门关的风沙吹到了眼前,刺骨刮人的寒厉。
森冷,憎恨, 怆然。
还有几分明显的自嘲。
孟愿恓惶不已,顿时垂下头去。
唯有谢绪风, 敢在这时上前, 说道:“这些日子峦骨在赤北作乱,军情紧急,殿下未曾好好休息, 以致身子不适, 不如改日再议。”
众人无不感激地望了谢绪风一眼。
谁知沈子枭却说:“不必。”
他喝了口酽酽的茶水, 语气里满是平常:“蔡君充此前在言语间提到了恭王,你问清楚没有。”
孟愿定了定神说道:“与盐政相关本是肥缺,多少人盯着这块肉,蔡君充和许懋濡在任上多年,的确是官官相护,蔡君充虽一口咬定上面的人是恭王,但微臣注意到,许懋濡提到的人名里也有不少是骞王,邕王,信国公等人的亲信,无法确定,背后指使者一定是恭王。”
沈子枭静静听着,没有表情。
孟愿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又接着道:“微臣和殿下想的一样,蔡君充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城府极深之人,这般咬死恭王,倒让事情显得扑朔迷离了。”
沈子枭看了眼孟愿,因那句“微臣与殿下想得一样”而露出一丝极浅的认同的笑来。
他换了个姿势坐,问道:“昨日北边来信,叶老将军头疾复发,朝廷想调祝勇挂帅来着?”
谢绪风道:“是。”
沈子枭敛了敛眸:“祝勇是大哥的人,他不能去。”
孟愿恍然抬头:“殿下的意思是……”
“朝堂之上权力倾轧,波诡云谲,你说这背后之人,贪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沈子枭吹了吹茶水上的两片茶叶,问道。
众人皆是一怔。
大殿里陡然安静得针落可闻,唯有外头的鸟雀咛鸣声不时传来。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倾泻下来,空气中浮动着许多细小的尘埃。
谢绪风眉头颦蹙,几乎是一口气提到了喉咙里,堵住了。
许久才说道:“难道,有人在私自屯兵?”
孟愿惊得差点从毡垫上跌到地面去。
另外两位大人,亦是惶然说不出半个字。
偏偏处于风暴中心的沈子枭最是淡定,啜了一口茶水,道:“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想起兵造反?那也要师出有名才行,否则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他把茶盏搁下,“啪”的一声稳稳放在桌面,同时掀起眼皮看向众人:“而我等要做的,便是守住这份‘名正言顺’,让天下之人信服。”
“所以无论蔡君充背后之人是否为恭王,此次对峦骨用兵的军功,殿下是要定了。”谢绪风说道,“正如为安阳百姓和那些盐矿工人剜除毒瘤,您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