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醒:“话不能这么说,就算倡肆不倒闭, 别的事情也够出格的了。”
说话的人也反应过来:“是,倒不是倡肆的问题, 主要是公主做的这些事情……哎。”
争论结束,大家都看向李太常,义正辞严道:“李太常,公主身为大周正统,竟与太子不睦,这若传出去, 岂不是令天下义士寒心, 令逆贼看了笑话?”
李太常沉沉点头:“不错。事已至此……”
必须要解决了。
招兵的事情仍在推进, 不止伎子招了两批,邢州城里的乞丐们也几乎都被编入了军营,只是期间不免出些令人齿冷的事情,诸如有人看中募兵告示中贴出的待遇,自觉家贫,可以以此取得补贴, 便将女儿送来, 请她从军补贴家用。
昭昧自然照收不误。只是这女儿进了军营能不能出去,出去后还是不是她们的女儿, 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日,昭昧听过河图关于招兵情况的汇报, 感到颇有成就,便去找李素节,打算分享这份喜悦。
到的时候,恰逢李素节自外而来,面色微沉,昭昧脸上笑容也淡了三分:“出什么事了?”
李素节道:“他们恐怕动手了。”
昭昧:“谁?”
李素节道:“李家,很多家。”
昭昧道:“我没有得到消息,怎么就说他们动了手?”
李素节将手中的名单递过去,说:“今日一早,有人前来报我,说市令不至。我便去调查,果然发现市令没有当值,导致市场秩序混乱。我只能临时调拨人手,维持秩序,前去追查市令情况,却发现他抱病不出,又坚决不与我相见,便觉奇怪,又细致调查,竟发现不只市令,功曹、仓曹等多处缺员。”
昭昧神情微凝:“或许是巧合。”
李素节道:“三日前,诸家曾有集会。”
昭昧不语。
李素节缓口道:“也或许是巧合。不妨再等几日。”
几日后,邢州城行政系统几乎停摆,官员均抱病不出,官署空荡无人,小吏们耳目灵通,察觉不好,亦各自明哲保身,闭门谢客。
昭昧早已预料将与李家分道扬镳,但这样大的动作仍始料不及。
她问:“李家竟有如此势力?”
李素节道:“往日邢州城势力,以曲准与李家二者平分秋色,只是李家属文,乱世无兵,与曲准相比便有不足。但如今曲准已死,曲二虽然接管,却无曲准积威,李家此时堪称独大。”
顿了顿,又说:“且世家子常以军功锦上添花,自曲准与李家合作,更有多人从军,军中想必也有他们的势力。”
“所以,”昭昧道:“李家发话,他们一个个就直接撂了挑子?”
李素节道:“无论原因,为今之计,还是以解决问题为要。”
昭昧道:“挑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李素节反对:“怕是不可。杀鸡儆猴,在于威慑,但能够威慑他们的不只我们,能够杀人的也不只我们。”
昭昧无言。
的确,她可以杀,李家也可以杀。她杀了人,旁人怕她,但依然更怕李家。
李素节道:“唯有自李家入手。”
昭昧道:“那就杀了李太常。”
李素节提醒:“你有些怒急了。”
昭昧默然,按捺了心情,坐回桌旁沉思。
“杀李太常解决不了问题,”李素节道:“李太常一死,整个势力崩盘,意味着我们什么也得不到。而我们手中,还没有足够的人力能够填补这个亏空。”
人,还是人的问题。
倘若她们手中有足够的人手,能够支撑整个邢州城的运行,谁还管李太常的死活?
但是,练兵可以一二年速成,治事却非得经年打磨,有足够知识和见识。
她们能够临时招兵编成军队,却不能临时招人封官拜职。纵使邢州城中有能够交付一二的人,单单教育一条,便决定她们将出自世家高门,又怎么可能在此关头挺身而出。
因是乱世,她们不免重武轻文,在文官培养上,至今仍无建树,能够依靠的除了她们自身,便只有钟凭栏名下明学堂中尚在学习的少年们,可数量仅能救急,仍远远不足。
因而,眼下的情况便格外严重。
昭昧思量许久,开口:“先和他们谈谈吧。”
谈判自然不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只是拖延时间,避免事态恶化,再寻找别的解决办法。
谈判得到的结果也不出意料,李家直言,除非公主前往颍州,否则事情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