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砚勾头看过去:“生气了?”
谢墨没看他,阴阳怪气道:“我哪敢。我现在可是有不小把柄在奚大人手里,一个不注意,殷杏潭和我一起完蛋,我哪敢生奚大人的气。”
奚砚坐直了:“哦,生了大气了。”
“奚砚——”
“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四殿下走得这么近,早知道就让你带我来了,何苦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跟他废了好多口舌。”奚砚拿余光瞟了一眼,“摄政王出马,岂不是事半功倍?”
谢墨停了停:“……我和四哥也不算是走得近,相对而言比较熟稔罢了。倒是你,找他讨论什么佛法,早上皇姐走了之后你就没影了,你什么时候对佛法感兴趣了?”
奚砚笑笑:“还说没生气。”
“奚大人说要给我看诚意的,诚意呢?”谢墨摊开手掌摆在他面前,“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自己不觉得理亏吗?”
奚砚垂眸看着那掌纹,谢墨手掌干燥有力,他从冷宫出来之后格外注重防身之事,十八般兵器都练了个遍,手指也磨出了茧子,可拿起重剑也可架起长弓,早已不是年少时抓着桃花酥的少年之手。
他伸手把纸包拍在他掌心:“不觉得理亏。”
谢墨注意力被那纸包拽走:“这是什么?”
“你四哥给我的。”
眼瞧着谢墨要把纸包打开,他连忙按住。
谢墨不明所以:“你给我这个,还不让我看,是什么道理?”
奚砚墨色的眼珠深沉似水,认真地盯着他,像是要勾走他的心神:“这是那晚我中的毒粉,现在马车里这么小,你是想再来一次还是怎么着?”
他的二指搭在谢墨手腕上,温热的指腹压着突突跳动的脉搏,忽然心跳变得有些杂乱。
谢墨喉头滚了滚。
奚砚收手坐直,转开目光:“咳,终究是毒,伤身伤人伤己,这里就别打开了。你不是和殷杏潭相熟么,叫他来看看,若能查出这药品来自何处,所有事情的幕后之人便有了初步的眉目。”
谢墨摩擦了一下纸包,“哦”了一声:“当夜救你的是四哥的人?”
“惊讶么,我反正挺惊讶的。当年敬王殿下在先帝葬礼上摘头冠、剃长发、出家为僧,我以为他真的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了呢。”
奚砚叹息了一句,转头便看见谢墨已然蹭了过来。
他下意识往后一仰:“……你干什么?”
“害怕么?”谢墨倾着身体便比他矮了些,此刻微微仰头,那双蓝眼睛里情绪翻滚,还带了些不可言说的暧昧不清。
奚砚不自在道:“害怕什么?”
“害怕我们。”谢墨往前凑了凑,呵出的气息都喷洒在奚砚颈侧,“害怕我们谢家人。谢桥明里张狂放肆、暗地里敢逼宫弑君;谢栩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谢檐明明已经出家,剃度了、舍俗名了,却还留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害怕么?”
奚砚嗤笑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若真害怕,就不会入宫做帝师,也不会坐在这儿跟你这样……”
他看了眼他们现在的姿势,忽然伸手卡住了谢墨的脖子,把他往回一推,后脑磕上马车的内壁,不疼,却让谢墨恍惚了一下。
“纠缠不清,难舍难分。”
奚砚手指轻轻用力,谢墨就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那种感觉不似濒死,但却让他诡异地生出一缕兴奋,他尚有一丝余地可供呼吸,但大部分被奚砚牢牢地攥在手里,那种感觉像是亲手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既刺激又兴奋。
谢墨伸手,揉上了奚砚的手腕,笑道:“看出来了,是不害怕的。甚至想要了我的命。”
奚砚盯着被自己按压出来的指痕:“你给么?”
“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我未见过母亲,父亲也于我从无亲情。”谢墨拇指摩擦着他的脉搏,他心跳得好快,“后来,我的一切是你给我的。”
“折煞我了。”
“那我若要还给你,你敢要吗?”
谢墨目光灼灼盯着他,奚砚唇边笑意浅淡了些,微微一个怔神,就被谢墨反客为主,压回了马车座位里,推搡间拽开了他的领口,看着那尚未褪去的齿痕,谢墨压制住他反抗的手脚,冲着那块软肉又咬了下去。
“唔——你一天到晚,属狗的是不是?!”
“你自己不要我的,就别怪我来拿你的。”谢墨用牙齿磨了磨那块软肉,“纸包我收下了,我会查清楚。但我给你的诚意那么多,你就一个纸包打发我,我还是不能满意。”
奚砚气笑了:“所以,你待怎的?”
“所以补偿我,让我咬一口。”谢墨额头抵在他的颈侧,“奚老师教过我那么多,现在身体力行地教教我,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