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动作顿了顿,随即抬起来了些,双手捧住奚砚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睁开眼睛看看我,奚砚。我不是那个只会在冷宫等着你施以援手的谢松烟。我是嘉王,是摄政王,是谢墨。”
奚砚疑惑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蓝眼睛,似乎有些迷糊。
谢墨也瞬间发觉了不对。
他捧住奚砚的脸,将额头抵上他的再度细细感受,那滚烫的温度顺着额头传递过来,惊得他心一抖。
奚砚发烧了,难怪会开始说起胡话。
刹那间,那些绮思缱绻消失殆尽,谢墨利索地爬起来,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确定不是自己误判。
奚砚浑身都热,烧得他指关节都泛着红色,眼神却依旧缠绵地流连在谢墨身上,似乎还有些疑惑,这人明明说要救他,却又离开了他的身体,在一旁只会碰碰他的手臂。
他眼神又单纯又迷乱,复杂的情愫在他身上达到一丝诡异的和谐。
谢墨凑过去扶住他的后颈:“你发烧了,我现在必须带你去看大夫。”
奚砚难耐地皱起眉:“别、别去,我不想、不想……”
“听话,你不能放任自己这么烧着。”谢墨蜻蜓点水似的触了一下他的眉心,不带丝毫欲念和绮意,奚砚愣了愣,“这么精明一个人,脑子烧坏了可还怎么跟我作对呢。”
奚砚依旧迷茫地眨了眨眼。
谢墨起身去叫人了。
已至半夜,整个上京城都陷入熟睡,大夫赶来的时候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奚砚这等性情自然不希望被人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谢墨把帷帐放下,只露出奚砚一只腕子,让它无力地垂在床侧。
他拨弄奚砚手腕的时候被奚砚屈腿拦住了去路,那人眼神里委屈极了。
谢墨心悸了下:“……你想让我陪你?”
奚砚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等你清醒之后,怕不是要羞死自己。
谢墨好笑又好气,只好脱了外袍上床,把人往怀里一揽,握着他的手臂将手腕递出去。
承端和成蹊带着医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模样,重重帷帐后,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一个正襟危坐,怀里那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他的臂弯,是一副全然信赖又全然交付的模样。
成蹊下意识想往外跑,和目瞪口呆的承端来了个脑袋对撞,砰地一声,险些一撞撞傻俩。
医师常年周旋于各位贵人主子的府内,什么情形都见得多了,这着实算不上什么,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只规规矩矩把起了脉。
成蹊捂着额头小声问:“……我们要出去吗?”
承端捂着脑袋一脑门官司:“你问我我问谁。”
成蹊:“算了吧,低头吧,别看了。”
承端:“我第一次觉得你的建议如此明智。”
那边厢,谢墨搂着奚砚并不安分,奚砚伸出去的那只手感受着晚风,榻上又被帷帐拢得太热,一冷一热更激发他体内的药性,不过一会儿他的后背便被汗濡湿透了,挣扎着想起身换衣服。
谢墨心里惊叹: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安分点儿。一面赶紧用手揽紧了,趁着他张口说话的前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奚砚难受地拧起眉。
谢墨一边默念金刚经一边腹诽:“……你明天清醒了之后会感谢我的。”
医师收了手:“回王爷的话,体内药性尚未散去,加之身体本有亏空,是以导致发热。待下官开副药,服用后睡上一觉便好了。”
谢墨沉声道:“那药性还用散吗?”
医师瞬间闭了嘴,短暂的沉默里,谢墨很快发觉自己这话问得有些露骨。
医师开的药里势必包含退热祛毒的法子,药性自是不必再散了,他这问的,仿佛很迫不及待想……
谢墨轻咳两声:“知道了,有劳。”
承端和成蹊带着医师同手同脚跑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闹,谢墨彻底没了那些旖旎心思,垂眸落下去,奚砚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估计是发烧烧得筋疲力竭,实在是没力气再由那药力折腾了。
“睡吧。”谢墨拨了拨他颈侧湿腻的发丝,“本王守着你。”
奚砚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还觉得天旋地转,缓了好一阵子才看清眼前的人。
谢墨一手躬身瞧他,手指还戳在他的肩膀上,既想把他叫醒又不忍心打扰他好眠的样子。
奚砚虚弱地眨了眨眼,药力暂时和发烧导致的疲软打了个两败俱伤,他浅浅呼吸着,眼中透着清浅的清明神色。
谢墨喉头滚了滚:“你好些了吗?”
奚砚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起来喝点儿药?”谢墨想碰他又不敢,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有力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