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完了,我觉得皇姐看不上他。”
“乔松轩听说暂留梁州内,我还没见到他,不知他情况如何,不过还好,梁州城内如今大体稳定,就是没有美人美景美酒三美陪着我们身娇肉贵的乔大人了。”
“……奚砚,我想你了。等我回去后,再也再也别离开我。”
奚砚数着日子,将它们按照日期整理好,整整齐齐放进屉子里。
每每关上的时候都会长舒一口气,像是这样就会能感受到,谢墨归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银装素裹,上京城开始下雪了。
奚砚站在院子里看着下人扫去路上积雪,成蹊送回书信的时候脸上喜滋滋的,这次除了信笺之外还有一个小布包,成蹊神秘兮兮的,不让奚砚在外面拆,非让他进屋自己看。
那小布包里是一块石头,奚砚仔细看了看,又像是一块玉石,在光下看色彩艳丽,触感温润,他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拆开谢墨的家书。
第一句便是:“成婚一年整,奚大人,欢度良辰。”
奚砚眉眼染上一些笑。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当地人说是难得的松花石,做砚台最好,我想着真是巧,这地方天寒地冻的,我正愁没有贺礼送回去,这小块石头帮了大忙,你看,松花石里含了‘松烟’,又是做‘砚’台的好材料,把我们两个都囊括了。”
这一笔后停了好久,久到墨迹都凝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奚砚,我真的很想念你。上京城下雪了吗?”
“好想跟你一起看雪。”
“战事要结束了。”
“我真的很想你,想和你一起看雪。”
“想和你长长久久。”
放下书信,奚砚只觉得呼吸困难。
原来谢墨不是没跟他撒过娇,说想他念他,想要和他一起做这做那,但没有一封信会像今天这样,让他呼吸都不畅。
他按住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承端就来催了:“大人,该上朝了。”
“走吧。”奚砚把书信放好,穿戴好官服出了门。
谢煜今天到得格外早,以往他们都要在门口稍等片刻才能等到他,今次他踩着点儿到,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果然,按例请安过后,谢煜便张了口:“前线传来捷报,北戎三十万残军鸣锣收兵,打回老家了。”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瞬间松了下来,各个喜上眉梢。
谢煜笃定道:“战事结束,我方大捷。”
“臣等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谢煜登基后头等大事,恭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连奚砚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他暗自拍了拍胸口。
他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与谢煜的目光对上了。
那一刻,他心脏重重地跳了下,说不上是为什么。
谢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众爱卿平身。继续奏事吧。”
鸿胪寺官员出列依例奏报,奚砚手持笏板立在一旁,耳边嗡嗡作响,那些奏报的声音和谢煜的答复都像是离他远去了。
他很了解谢煜,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方才那一眼绝不是什么机缘巧合。
谢煜还有事情没有说,或者说,绝对有话要跟自己说。
果然,早朝结束,谢煜起身前忽然道:“老师,你跟朕来一下。”
奚砚麻木地跟上。
破天荒地,谢煜没有带他去静心殿,也没有去敬书房,两人越走越深,已经到了后宫,谢煜朝服都没有换就急匆匆来了后宫,只能让奚砚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强撑着没表现,跟在谢煜后面,从未觉得这条路有那么长。
“老师请吧。”谢煜停了步子,奚砚下意识抬头看,康宁宫,“母后有事找你。”
柏澜玉端坐正殿,梳着庄严的发髻,目光盯在虚无之处很久,已经有些呆滞了。
宫女通报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她交叠起双手,看着谢煜和奚砚双双走进殿内请了个安。
“都起来吧,皇帝,坐吧。”
奚砚垂手立在殿中,柏澜玉不让他坐,那就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但她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呼出一口气,叹道:“罢了,事到如今,哀家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转过头,奚砚这才发现她手肘处放置了一个精美的匣子,和她当时给谢墨那盒装着“朔望月”解药的匣子一模一样。
奚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唇角一勾就笑了,但眼睛凉凉的:“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毒……是我们母子俩心狠了。如今尘埃落定,把解药给你。”柏澜玉强撑着对视他的眼睛,“服下之后,哀家和皇帝已然商量好,送你去滨州。”
“尘埃落定?”奚砚偏了偏头,谢煜躲掉了他的目光,“什么尘埃落定,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