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被他看得心热,凑上去又吻了吻他有些红肿的唇:“原是如此。难怪当时你看到我杀了二哥时,那么震惊又那么心痛。”
那是谢墨步入这修罗场的入场券,从此他也将手染鲜血、满腹算计。
“但我没想过抛弃你,我想的是……”
“你想救我,你以为你可以救我。”
一切语焉不详的对话在此刻终于真相大白,谢墨有些恨自己明白得太晚,奚砚一直拼命地制衡他,是为了让他躲掉杀机,让他还有余地从这场权利追逐之中全身而退。
而他,为了留住奚砚在身边,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早早就可以依靠也值得依靠,于是拼了命地去追逐这些,不惜与奚砚针锋相对,勾心斗角了一年又一年。
于是,就阴差阳错了一年又一年。
还好、还好。
奚砚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舒服地微微眯着眼睛,慵懒得像是午后晒阳光的猫咪,他已许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神情:“玄安大师跟我讲,如果不是北戎那边与大雍内部勾结成功,还会有更多的人隐瞒我们知道真相。”
“没关系,我们总会重新在一块儿。”谢墨缠绵地挨着他,“就像少年时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人为么?不,是天意。”
“天意让我们在一起,就会峰回路转,兜兜转转,终究会重新在一起。”谢墨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一样,“睡吧。”
他轻轻拍打着奚砚的后背,奚砚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深地往他怀里埋去,少年时奚砚曾同他讲过的,小时候奚砚母亲总会这般安抚着他睡觉,后来奚氏流放,噩梦缠身的时候,他都是自己轻轻拍拍自己,让自己安睡。
谢墨什么都记得。
他轻柔地拍着奚砚,感受着奚砚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起来,自己也昏昏欲睡。
烛火幽幽,温暖地拢着一双难得好梦的人。
次日清晨,日光熹微。
摄政王府的寝屋内还安静一片,门口就已经蹲了两只小蘑菇。
左边那个小蘑菇叫成蹊,双手搭在膝头,垂着眼睛看地上小蚂蚁搬食物。
右边那个冷不丁踹了他一脚,成蹊重心不稳,险些把蚂蚁的食物吞嘴里。
他拍了拍掌心沾着的土,对右侧蘑菇怒发冲冠,又不敢大声,只好用气声喊:“承端你要死是不是?!”
承端瞟了他一眼:“叫人去。”
“凭什么我叫?你怎么不去?!”
“你家王爷!”
“你家大人!”
“你——”
两人用气声对骂了好几句,实在呼吸不畅,又各自蹲回自己的门边继续当蘑菇。
昨天那架势谁都看到了,这明显就是重归于好的样子,成蹊和承端对自己主子的态度心知肚明,所以谁都没那个厚脸皮去打扰俩主子心意相通后的第一夜。
那珍贵程度应当不亚于成亲。
但眼瞧着该到平日起身的时候了,再不叫万一误了什么事情又不好,所以俩蘑菇你推我我推你,到底谁都没迈出那勇敢的一步去叫人。
成蹊接着看蚂蚁,承端接着看天空。
半晌,承端“啧”了一声:“我家大人怎么就能喜欢你家王爷呢?”
成蹊又怒了:“我家王爷怎么了?!我家王爷什么都有,怎么就不招人喜欢了!!”
“是,就是有点缺德。”
“承端你——”
两蘑菇尚未打起架来,门吱呀一声开了。
神清气爽的摄政王扶着腰带走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两个小厮怒气冲冲的架势,心情颇好地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
“大清早起来,斗鸡呢?”
成蹊一脸委屈,承端一脸不可思议。
奚砚也收拾停当走了出来,一脚刚踏过门槛,就看见承端微张着嘴捂着脑门冲他看过来。
那样子实在滑稽中有几分可爱,奚砚忍俊不禁:“敲傻了?”
承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儿不用你俩了。”谢墨把两人拴一块儿推走,“记得告诉小厨房煮一碗红枣粥,多放点儿枣,熬得稠稠的,再放些糖……”
奚砚一脚踩着他:“你又犯病了?”
“这不是想要好好犒劳下,给你补补身体么。”谢墨光明正大地往人身上贴,“奚大人不领情啊?”
奚砚抬手把他推开:“有点儿样子。”
“没样子,离了奚大人走不了。”谢墨凑过来,作势要去捉他的唇,“昨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了,躲什么?”
“你说躲什么?!”奚砚哭笑不得,二指抵住他的唇,避免了他的凑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爷,要些脸。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好么?”
谢墨悻悻松开手:“知道了,不喜欢我了呗。”